也真亏得这几个人能捱住趁机杀死自己的**,不过话说回来,南过身上也确实还有一重保险,能让他不至于在睡觉时被人偷袭。
南过也没和他客气,胡乱穿了短衣,三五口吃光了食物,然后缓缓爬起身来舒展躯体。
他从没想过自己进入大牢后会被人欺辱,但也更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作威作福。
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开始有狱卒进入牢房,陆续提取犯人到矿场做工。
南过和同一牢笼的几人也被铁链锁成一串,押往了山中的矿场。
矿场的矿区很大,南过等人光是赶路的时间就用去了多半个时辰。
一路上,他简单观察了四周地形,牢营区与采矿区大体上呈一个完整的环形结构,在四周险要山峰的环伺之下,左侧的半月形地势分布着五个牢营集中地,每块地域都至少有二十个大型牢房。
而右侧的半环形区域,是无以计数的大小矿口,漫长的岁月间,整座大山已经被铲平了至少七分之一。
而被牢营区与采矿区所包围的一大片广袤地带,修筑着高耸的围墙,让人难窥其尽。
犯人们到达矿区之后就无需继续以枷锁铁链禁锢了,因为那里的高台箭楼上分布着几十个的弓手与披甲狱卒,这些兵卒与拿着铁锹矿镐的囚犯们从不发生任何交流,只要预判出哪个囚犯意图不明,也可以说是,只要哪个囚犯让他们看着不爽,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弓放箭。
领工的狱卒小吏简单部署了劳力分配,先后到来的囚犯们开始进入指定区域。
在老不死的带领下,南过也扛着把矿镐走进了一口矿井中,在坑道里几经转折,居然绕到了一个隐蔽的狭缝石洞中,几盏磷火冷灯将洞内照亮,洞里已经有了十来个人,有的趴在干草堆上睡着回笼觉,有的则是聚在冷灯周围用黑白石子下棋,也有的人二三成群凑在一起吹牛聊天。
“原来是间地下棋牌室!”
南过心中想道。
由于四肢上的禁锢,只是扛着矿镐在坑洞中快步行走,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老不死的在一块岩石上铺好草垫,让南过坐了上去,解释说道:“这里是私下开辟出来的洞穴,大家都是靠此地来传递内外消息,平日里,各牢房中能说上话的人也都来此聚集小歇。”
这时候,侧躺在洞穴深处的一个囚犯转过脸来,对着老不死的问道:“老不死的,你真是越来越不知深浅了,谁允许你把旁不相干的人带进来的,你们丙字六监除了那个在狗场里混过的壮哥之外,没人有资格进到这儿来。”
南过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个身量短小的中年人,这个人坏了一只眼睛,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自额头斜向而下,贯穿了萎缩的眼洞,隐入浓密的鬓须中。
在他身边,另一个须发凌乱的老年囚犯正在为他捶腿。
老不死的脸色一沉,对那刀疤脸说道:“这位是我们监里新来的兄弟,因为在河东斩了近千官兵,才被发配来卑塔的!”
老不死的故意夸大了南过的战绩,将南过所诛杀的三百余人说成了近千人。
刀疤脸嗤的一笑,他挥手示意边上的老囚犯停止捶腿,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活动着颈椎说道:“你当我与你一样没见识吗,斩杀近千官兵?
若真是那等神勇强人,想必早已惊动了州府大员,此番一来,整个朝廷要么便是将他招安为官,要么便是遣出好手将其击杀,若不能为己所用必然要抹杀干净,于情于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送到这地方来吃灰。”
说到这里时,刀疤脸看到了南过咽喉处的淡红色手印,他顿了顿,对着老不死的继续道:“依我看来,就算你所言不虚,他也只是个给人顶缸的棒槌而已。”
听了这几句推测,连南过自己都不禁暗自点头,人家说的也算合情合理,现在即使他能够开口讲话,也反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如果朝廷给定的罪名也能作准,我当初的伏罪状上还说我刺杀了四位朝廷的五品高官呢,这你也信?”
刀疤脸在说话间来到了南过的身边,他抄起南过一条胳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手印后说道:“嗯,高手留的印迹,看来你还当真下足了本钱。
有了这种禁锢印纹,任谁都要觉得你手段非凡了,自然不会轻易动你。”
老不死的在一旁默不作声,两只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
“你这眼罩还不错,我要了,给我摘下来,就当是你的孝敬了!”
刀疤脸对着南过平和的说道。
南过翘起了嘴角,他始终觉得这个刀疤脸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原来是看上了这只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