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曾想过,打了他之后,他会通过正当途径向你邀战,虽说按照狗场规矩,一个月内他只能与你对擂一次,但他可还有几个兄弟呢。”
老妇又笑了,笑容中淡去了鄙薄轻蔑,原来他兜兜转转饶了好大一个圈子,就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我是头彩,您猜我会在乎多几个人找我麻烦吗?
而且,既然我伸手打人,就没有不让人打还回来的道理。”
南过看了一眼面目纠结的梁矮子,继续对着老妇说道,“我也不怕将自己的状况挑明了,我的手脚上被人设了禁制,现在所能使出来的力气,连个十一二岁的女孩都不如,这种软弱无力的巴掌打在人脸上,和给人挠痒痒也没太大区别。
不过我听说只要爬上卑塔三层,就能冲开术能禁制,但是想登上那座塔有多难,您绝对比我清楚,所以三天后的事究竟会如何,全看我的造化了。”
老妇搓了搓粗大的指节,目光中带着丝丝狡黠的说道:“有魄力,亏得你连这种事都敢明目张胆的讲出来。
不过你身上的禁制有些特别,依我看,至少需要登上卑塔第五层才能破解。”
老妇满以为他听到这消息会感到吃惊和慌张,没想到他只是稍一愣神,然后便满脸释然的笑着说道:“是吗?
也只是相差两层而已,我的消息还算可靠。”
羊角髻清楚,南过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弦外之音也只有她最能理解,登上卑塔三层就能破除禁制的消息是她透露给南过的,南过肯定会以此为基础做出多方面的打算,也不知道这个不准确的信息会给他今后的计划安排带来多大影响。
南过那样说,无非就是想减轻她的愧疚心,只可惜羊角髻现在大半的心思都纠结在自己那件肚兜上,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思量自己愧对于人的事。
“梁察,他的话你也都听见了,这事你如何看?”
老妇转头对着梁矮子说道。
梁矮子只是稍加斟酌便躬身一礼说道:“全凭您老人家做主,今天这事我说不清楚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此时戴旭早已扶起了地上的魏顽,他听到梁矮子这般说法,连忙咬牙切齿说道:“三爷您只管安心,那混账小子这是自寻死路,回去只要和大爷二爷知会一声,就算那杂种再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使!”
被他搀扶着的魏顽反手一记耳光摔在他的脸上,嗓音低沉的骂道:“多嘴多舌。”
戴旭的那两句话,他们自己人心知肚明即可,当着南过的面讲出来,实在容易坏事。
凌辱人妇本就是桩要命的罪状,若是南过执意追究到底,梁矮子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再难翻身,一场就算赔条命也大有可能的无妄之灾,居然就这样大事化小了,小到只需他挨人三个耳光便能草草了事的程度,这岂不是天大的便宜吗?
所以他们现在就扬言要如何报复云云,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了。
“三天之后的正午,我在快活居门前等着你,别迟到!”
南过对梁矮子嘱咐道。
梁矮子默不作声,与身后的魏顽戴旭恭恭敬敬向门主行礼告退,然后三人由魏静送出了楼门。
听着那几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过就像打完了一场大仗般松懈下来,抬起两臂,畅快淋漓的伸了个懒腰。
羊角髻则不失时机的伸手掐在他的腰上,咬牙发狠的拧了一把,疼得南过嗓音开叉一般的喊出了声来。
“无礼!”
常静面若冰霜的盯着两人斥道。
南过捂着后腰逃开两步,羊角髻掐他那一下可不是亲近之人间的嬉戏逗闹,那简直是想从他身上抠一块肉下来。
“老太太,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走了,在这儿耽搁时间太久,我怕北门那边挑理。”
南过揉着腰眼,两三步来到老妇身边,拿起那件粉色肚兜塞进怀里。
然后他朝羊角髻努了下嘴,便向着房门那边走去。
“南过,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见你之前要单独先见她吗?”
老妇搓着指节沉声说道。
南过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您是不是看我们的日子过得太贫苦,特地给了她一份嫁妆啊?
太客气了!”
“嫁妆?”
老妇轻蔑的笑了笑,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说道:“你非要这么想,却也不能算错。
在你进门之前,我解开了她气垒上的禁制,她现在正片刻不停的恢复着原本的修为。”
听到这个消息,南过的脸色虽未改变,但他那只右眼的瞳孔却猝然收缩了起来,羊角髻恢复修为,对他来讲是利是弊真的太不确定了。
与此同时,羊角髻又一次的感到眼前变得昏天黑地,就仿佛是心中毫无征兆的崩断了一根弦。
东门行事端的老辣,自己与南过还尚未去北门敬茶,老妇在这个当口轻飘飘抛出如此一剂猛药,简直是挥刀断人生死的绝杀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