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静高声的呵斥道。
雪苌珪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伤,似乎是觉得这一刀所带来的伤害并没有预期的那般效果,所以他右手发力,猛的转动了一下刀柄,那道上下贯通的伤口一霎之间便被撕扯得血肉模糊,更多的血液汩汩流泄而下,在地板上汇集成了盆口那么大的一滩。
常静与魏静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无言以对,狗场中人早就见惯了血腥与生死,比这再如何惨烈的景象她们也见过,只是雪苌珪娇弱惹怜的外表与他狠厉作风之间的反差实在太大。
这个弱质纤纤的男人如何坐上了西门接引使,狗场里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个心照不宣的答案,何曾有人想过他还有这样的血性,可以为了西门那个胖子做到这步田地。
魏静的双手攥得发紧,她在犹豫是否要走过去帮雪苌珪处理一下伤势。
老妇则眯细双眸打望着那个男人的脸色,思忖着西门真正的打算。
雪苌珪唰的一下拔出短刀,然后将满是血渍的刀子摆放进盒子里原来的位置,接着,他用手将左臂上那通透的血色窟窿捏合在一起,血仍在流,不过两片肉就像泥一样黏连起来。
再然后,他拿起礼盒中那只歪嘴儿小葫芦,拔开塞子之后,从葫芦中倒出了几颗指甲盖大小的干枯种子,他挑了其中最小的一颗放进嘴里咀嚼,然后珍而重之的将其余种子收回歪嘴儿葫芦里。
就在他做完了这些举动之后,他的身体开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滴,刚刚刀刃加身他都漠然以对,现在却痛苦难耐的皱紧了眉眼。
只不过现在也没人在乎他的表情如何转变,常静魏静姐妹与**的老妇都认真的看着雪苌珪左臂上的那处刀伤,伤口正在以骇人的速度自我愈合着,先是刀伤两侧的皮肉喷溅出藕丝蚕线一样的汁液,拉合着翻卷的血肉,然后那些透明汁液飞快聚合在一起,形成嫩如新笋的肉芽,也就是几次眨眼的时间里,那一道狰狞伤口就那样神乎其技的两厢融合结缔密封起来。
常静魏静被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皆是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雪苌珪片刻间愈合如初的手臂。
其实不仅仅是那只手臂,就连先前他头上被魏静打出的那道伤口也在悄然间恢复成了原样。
老妇搓搓指头,面色淡然的说道:“这怕是炼制过的连城蕨吧,你家门主真有本事,破伤峰的医道世家也能攀上交情。”
“丑家人何等高傲,我们哪里高攀得起。
这些种子只是门主他的私藏,您也知道,我家门主生性谨慎,平素里囤积些祛毒疗伤的灵药也不足为奇。”
雪苌珪低着头回应道。
老妇嘴角稍稍上翘,觉得眼前这男人说话倒也有趣,于西门门主而言,生性谨慎这样的评价可并不算多么好听。
“噢?
那你来说说看,他在背后刺我一刀,今天就遣你来送上这等奇效的灵药,想必不是他一早就有了什么计较,便是刚刚才想到了什么托词。”
“您老人家说笑了。”
雪苌珪扯动嘴角,表情颇为尴尬的笑笑,然后有些刻意的看了看老妇人左右两侧的常静与魏静。
老妇自然领会他的意思,这是想要自己屏退左右之后,他再说想要说的话。
不过老妇对常静魏静是绝对信任的,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机密需要对这两姐妹设防,恐怕也只是为了防范她们在与外人的言谈举止间无意泄露出一些东西去。
只不过倘若事态果真严重到那个程度,对常静魏静设防这件事情本身就会成为一个明确的信号。
所以老妇人对于雪苌珪的暗示并未做任何回应,但这态度似乎也在雪苌珪的意料之中。
“东门主!
首先您要确信一点,北门非我族类,所以我家门主就算再如何懦弱,也绝不会以为向其卖好便能留下生机。”
雪苌珪姿态恭谨的对着老妇说道,“早先南门与你我两门商定的守望互助,我家门主也深以为然,觉得集三门之力无论如何也该压制得住那厮。
但亲历了那一天的贸然交手,我家门主便明白了北门的可怕,即使我们的战力再翻一倍也未必压得住他,这事,相信您也看得出来。”
“所以你家主子才背后偷袭了我家门主,以此向北门那恶人摇尾乞怜,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人家半点也瞧不上他这条送上门的走狗。”
魏静撇撇嘴说道。
其实她也不傻,雪苌珪的话里明显存着转机,或许容他再说两句,自己就再没有骂人泄愤的机会了。
雪苌珪宽和的微笑着,稍稍翻弄了下染满污水的衣袖继续说道:“其实在下倒是很佩服我家门主那一刻的急智,南门颓势已现,我家门主他一刀将您伤得无力再战,他此举之后得了个怎样的结果呢?
南门陨落,身首异处;东门被刺,重伤难愈;西门则更为不堪,临阵倒戈都未能搏来敌手半分好感,让北门怒骂一声吓破了胆。”
老妇沉着脸,她回想着当时西门那胖子的神色和目光,真的有些区分不清那副集合了狡诈与谄媚的嘴脸,到底是演技精深还是本性流露。
即使是现在,老妇也仍旧相信西门当时是真的存着投靠北门的想法,但这猜测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整个狗场都在向北门那厮示弱,现在应该是他气焰最盛的时刻。
可却不曾有人想过,我西门的战力半点未损,你东门的损伤也能够在顷刻间修复。”
雪苌珪平淡说道,但话语的声调却明显提高了少许。
“即便如此又当如何?
当初有南门门主全力出手都不曾撼动那人分毫,如今只有东西两门就能成事?
况且我们还要时时小心你们西门再搞出一个什么‘急智’来,这等形式下还能有多少胜算?”
常静不失时机的冷哼着插口说道。
这句话就有些过于刻薄了,连老妇听了都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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