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摇摇头,满头打卷儿的头发一阵不安分的乱晃,他双脚倒错,几株青嫩的藤蔓穿破土层急速生长,纷纷向地上的王小流缠绕了上去。
唰的一片刀光闪过,那几株藤蔓被整齐的斩断开来。
地上假扮王小流的那个人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斩破了束缚腾身而起。
南过一手叉腰,一手捻着兰花指,柔声细气的笑道:“老娘看你还怎么装得下去!”
这时候假扮的王小流蹂身而上,反手握着一把短刀便攻了过来。
南过朝他张开右手,掌心处立时冒出了汹汹火焰,有如一条烈火化成的巨蟒般蜿蜒而上。
那人此时已经腾身在了半空,根本无处借力,无论如何也会迎头撞进那团火焰里,却见他冷静异常的在空中捻指结印,口中诵道:“御像——风坚!”
两道微弱的风墙刹那之间聚合成形,不但阻挡了火焰的焚烧,还在半空中为那人提供了落脚点,那人踏在风墙上双脚发力,旋转着身姿绕过火幕,手中那把短刀就向着南过的咽喉割了上去。
眼见火攻无效,南过便在心中娴熟的切换到了水之咒文,一支水元素的利箭从掌心处激射而出,直取半空那人的面门。
不料那人竟然挥起短刀,一击便将水箭劈成了漫天的水珠,短刀从右到左换了路线,准备攻击的目标便从南过的咽喉更换成了右侧的太阳穴。
南过在一闪念间想到,这个假扮的王小流不但是个修习言箴术的术士,他手里那把短刀也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兵器。
这时候短刀已经刺得很近了,南过只好抬手捉住对方的手腕,接下来只需要敲碎他几颗牙齿,或是干脆打碎他的下巴,也就能限制住他的言箴术了。
只是南过刚刚才要发力扯动对方的手臂,对方却又开始发动术能了。
“言附——推山!”
南过只觉得手中抓着的那只手臂突然变得力大无比,那只短刀也飞快的啄向了自己的脑袋。
那股力气实在大得出奇,简直就像一座大山靠了过来,人力难以抗衡,情急之下,南过只好朝着那人的大臂上划出左手食指,人体大臂上的真元结点并没很多,南过反复划切了几次才截断真元传导,让那人的手臂像面团般松软的垂了下去,手中的那把短刀也松脱落地。
正当南过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松懈下来,他丝毫也没去理会自己失灵的右手臂,仿佛那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禁像——土绳!”
中气十足的吟诵声响起,地面上顷刻之间弹射出了岩石沙烁化成的绳索,纷纷捆绑住了南过的手脚四肢。
“无常像——陨坠!”
“禁像——绝息!”
“攻像——厉甲!”
“攻像——鬼刀!”
“禁像——遮星!”
还没等南过反应回来,对方一连串的言箴术诀已经脱口而出,南过的身体在那一瞬之间出现了许多不良反应,视野变得模糊暗淡,身体上像是扛了几百斤重物般沉重不堪,呼吸也变得艰难,使足了力气也不能将更多空气吸进肺里,更要命的是身后还出现了个高举重刀的无首战甲。
对手释放的每一种干扰都算不上如何强烈,但这众多的不适感配伍在了一起可就让人苦不堪言了,尤其是浑身不时就会感受到一阵凛冽杀意,仿佛有个狰狞恶鬼在暗中窥视着他身体上的那些软肋要害。
站在南过身后的无首战甲落下刀来,不过在刀锋劈至南过打卷儿的头发时,整副甲胄连同那把重刀就化作尘埃,消散在了风中。
假扮成王小流的这个术士并没有太高的修为,也仅仅是中期初境的水准,他所修习的术式只看重数量不看重质量,花样多得令人目不暇接,却没有一个足斤足两。
不过他本来就是刺客杀手出身,这些华而不实的术式反倒更加能令他如虎添翼。
“小子,让你做个明白鬼,爷爷的大名叫洪芝珠,本来和你无冤无仇,你与老三争风吃醋的事情我们也都无心理会,可你不该对我大哥下那么重的手,他伤成那样,即使医好了多半也成了残废,今日若不取了你这条烂命,我们兄弟几人今后于狗场中再难立足。”
“说完了吗?”
南过艰难的呼吸着,在一片模糊中辨别出了自称洪芝珠那人的位置。
然后就是一片喷薄的火浪,瞬间引燃了洪芝珠的全身上下。
“啊……”洪芝珠痛苦的惊呼一声,却也没有被这突发的变故乱了手脚,他立刻俯下身去,用左手捡起自己那把短刀,然后便用短刀在身上急剧燃烧的火焰中挥刺劈砍,说来也怪,燃烧的火焰就像是变成了有型有质的实体,被那把刀戳戳砍砍了几下,就变得越发微弱起来。
洪芝珠怒吼一声全力挥刀,身体上的火势基本上已经全部熄灭,但他在这短短数息的时间内还是被灼烧得焦头烂额体无完肤,头发眉毛半根不剩,暴露在衣物之外的肌肤上,全部都是大片大片的水泡和焦黑破裂的碎皮。
“你他娘的,老子宰了你!”
他说话间便横起短刀戳向南过的胸口,然后又一重火浪便朝他迎面扑来。
洪芝珠刚刚才被烧了个半生不熟,眼见面前的汹涌火势铺天盖地,身体便发乎本能的向后趋避开来,并挥刀将这片火幕斩切得一分为二,只不过他没想到喷涌的火焰前仆后继连绵不绝,一直将他驱出三丈开外。
南过猛地发力,将手臂上沙石化成的绳索挣断,这些土绳并不如何牢靠,以南过的力气稍稍挣扎就能摆脱,关键是身上的那些不适感才令他觉得麻烦,也不知洪芝珠的有心还是无意,他对南过所施加的一连串术式,正在逐步唤醒着南过因频繁使用魔法而引起的意识能力上的疲惫感。
洪芝珠看着南过那萎靡不振的状态,连忙对着身后人群中大声喊道:“老三老五,那小杂种已经被我乱了五感,你们趁现在结果了他!”
人群中涌动了两下,梁矮子和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其实他们在今晚还有别的一些事情要做,所以才始终按捺着没有出手,否则就凭梁矮子与南过结下的恩怨,怎么也不至于躲在人群里等到现在,只是二哥拼得这么狼狈,又当众喊出了自己两个人,他们也就不得不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