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门主满脸怒色,横斩长刀砍向了南过的脖子,南过立时抬起左手捉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一阵冷凝的雾气逸散开来,西门门主握刀的右臂顷刻间被寒冰冻了个结实。
与此同时,南过为了防止老妇人前来援手,便朝她那边再次释放了一股火焰,却在瞬间又一次被熄灭了个干净。
西门门主大喝一声,左手掐住南过的脖子将人举上半空,右臂猛的一振,那些冻结的冰块便哔哔剥剥从手臂上脱落,他的衣袖已经被冻得裂解,肥似猪腿一般的臂膀暴露在外,那些赘肉却如同实质的金属一样没有因为运动而出现过丝毫颤抖。
南过的原定计划是设法抢走他的名刀,但现在看来,这计划不是一般的没指望。
他探出左手食指,尽可能快速的去划切西门门主左臂上的所有真元结点,当指尖那种熟悉的感觉传来,南过就知道自己得手了。
但问题是,西门门主牢牢卡住自己脖子的手却没有出现任何松脱开的迹象,非但如此,扣着南过咽喉的两根指头也在有力的收紧。
南过从来没有像眼下这样感到过无能为力,他的所有力量与技巧全都不能让他摆脱面前这个肥胖臃肿的男人,他徒劳的用双脚踢在对方的肚子上,每一脚都像是踢在了一块实心的大金属球上。
他从始至终也没想明白,西门门主究竟拥有哪一种奇异术,不怕刀劈剑砍,不惧冰冻火烧,力大如神,身坚似铁,连截元指都在他身上失了效力。
西门门主斜举起右手中的名刀,只需要拦腰一记斩切,南过的身体就会一分为二,变成上下两截。
南过早已被他的左手掐得脸色紫涨,太阳穴上的几根血管已经临近了爆裂开的边缘,心知自己大难临头,南过便极力伸长了左手,试图抓住落在结晶石上的精铁巨锤,他混乱的头脑中已经思考不了更多的东西,只知道如果有锤子在手里的话,一定能够挡住那要命的一刀。
但即使他拼尽了力气,左手的指尖也仍旧触及不到那把精铁巨锤,也就是两个指头的距离,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简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遥远。
南过没力气了,也绝望了,好像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还有很多人情没有偿还,眼前浮现出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中想起那些或喜悦或悲哀的故事,头脑中大概是由于缺氧的缘故,产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幻觉,仿佛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眼前连续的打了几个响指,试图来引起他的注意。
南过放眼望去,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居然是那个十句话里能撒出十一个谎来的美玉,她看着南过现在的狼狈相,一边摇头一边啧啧连声的感叹,南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幅德行有什么好参观的,他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捏住美玉的鼻子,刚一用力,那个人的脸却变了,变换成了大淑的样子,大淑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瞬间就淌出了两行眼泪,南过用手揩去她的泪水,不料指头轻轻一揩,那张脸又变了。
这次变成了那个背生蝉翼身着粉衣的金发女孩,女孩用柔荑素手捧起南过的脸,心怀喜悦的对他说道:“亲爱的,我要休产假了!”
“你丫别走,老娘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上路!”
南过立马从弥留状态下焕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他这短短不到俩月的一辈子中,最最痛恨的不是那些坑过自己或伤过自己的人,甚至不是正在杀死自己的西门门主,而是眼前这个神出鬼没来去无常,还总喜欢说话只说半句的神秘女孩。
当他剧烈挣扎着准备冲上去抓人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都改变了,他回到了狗场中狼藉破败的土楼里,面前也还是那个扼着他脖子的西门门主,名刀“螳臂”已经砍过来了,还有不到寸许的距离便会切进自己的腰肋中,将自己一劈两半。
时间好像并没有停止下来,可眼下的处境有些古怪,南过认命的皱紧眉关,准备好了挨那一刀,可是那把刀却迟迟不落下来。
此外,如同铁箍一般扣着他咽喉的那只大手上也出现了些异常,西门门主的这只左手仍是紧紧卡着他的脖子将他像只鸭子似的提在半空中,这只手很稳,稳得就像铜汁浇筑成的一样纹丝不动,而且扣住了咽喉的每一根指头也都不再用力。
南过不可置信的眨了下眼睛,西门门主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连两只眼珠也无法转动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的望着南过的脸。
南过艰难的吸进一口气,这时候才发觉到,自己刚刚由于濒死前的慌乱,两只手都已经握在了西门门主的左手腕上。
他猛力的一挣,将脖子从那只大手的捏握中挣脱了出来,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五道血淋淋的指印。
一旁的老妇人略一蹙眉,似乎对西门门主的突然停手也感到十分不解,她审视着南过,仔细的从头上看到脚下,目光最后停在了南过的那双手上,老妇人在霎那之间产生了一种荒唐的猜测,但紧接着她就摇了下头,将那种不现实的猜想赶出了脑海。
“南过,今晚的事,本该有个更好些的收场,不必死去这么多人,可你行事却如此执拗,即便我等放过了你,这狗场中的其他人也会将你试做北门的余烬,再也容你不得。”
老妇人用雪白的双眸盯视着南过,表情冰冷的继续说道,“在我动手杀你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南过看着老妇人那双煞白的眼睛,总算明白了余快为什么戏称她为翻白眼,那双眼睛看着确实像是老妇人将黑色眼瞳翻上去的样子。
“老太太,我有点看不起你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我死!”
南过放开西门门主的手腕跳到地上,一瞬间竟觉得有点脚软,他一手抓起边上的巨锤,一手摸了下脖子上擦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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