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后退的步伐尽量放得很缓慢,如果一切发生的太快没能让余快看到的话,他可就算是做了无用功了。
老妇人昏聩的头脑中已经无法思考更多东西,所以也不会明白自己大限将至,她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逐渐远离,却张开干枯的嘴唇,微笑着说道:“我怀了你的种了,你说,是男娃好还是女娃好?”
老妇人的脸,笑得就像一朵花,即使密布了皱纹,暗淡了双眼,那宛如新婚小妇般甜美的笑容仍是灿烂得醉人。
“就知道傻笑,死鬼!”
十字中街的卑塔塔顶忽而爆发出一阵暗红色的光晕。
老妇的笑容凝固,整颗头颅从肩上滚落下来。
西门门主捧着名刀“不臣”来到余快身前,双手奉上。
余快抬手将“不臣”推回了西门门主的怀里,余快已经佩了两把名刀,虽然再佩一把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可那就意味着狗场里只能有两位门主了,两个人管理各怀机心的百来人,想想都觉得累。
西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上赶着坦白说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准备了空缺门主的人选,那人名为穆堂淳,印纹后期术士,上上等级,修术资质一般,为人低调,但在这狗场中资历深厚,放他上位,想必也不会有太多异议,而且,除他之外的上上等级死的死伤的伤,皆是威望扫地再难服众。”
说到这里他吞了口唾沫,偷偷看了下余快的脸色后接着说道:“其实新晋门主的最佳人选是今夜以一敌百大展神威的南过小兄弟,不过他既然对您如此有情有义,想必您也不愿用这种负累强加于他。”
余快在夜幕中远眺着北向的那扇城门,今晚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而且继南门之后又一位老资历的门主身死,当下的时机微妙,难保狗场之外的人们为求稳妥而插手进来干预。
“第二件事!”
余快对西门门主说道,“我的楼,你怎么拆的就给我怎么重新建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这事自然不需您来吩咐!”
西门门主满脸堆笑的说道。
“给你五天将楼建好,多拖一天,就削你一根指头。”
余快说道。
西门门主的双眼立刻就瞪圆了,一幢带有露台的二层土楼又不是茅草房,十天时间哪里够用,但眼下的局面里他也着实不敢对余快说出半个“不”字,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第三件事,明天把这次算计我的人都送到我面前来,只要是知情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余快斜眉歪眼的笑着说道。
“是是是,一定全都送到!”
西门门主连连应声,余快想来一次清算也在情理之中,但他还真的有点心疼手下的雪苌珪,这个人实在太好用了,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揣摩人心入木三分,就这么送来让余快一刀杀了确实有些可惜。
只不过,再如何可惜也没有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终归要先捱过眼下的难关才是正理。
“目前想到的就这么多,你可以滚了!”
余快冷笑着对西门门主说道。
西门门主如蒙大赦,可却又不敢就这么草草离开,于是便对余快千恩万谢的一阵吹捧,直到余快展现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来,他才一溜烟的远远逃开。
余快在空中燃起火光,背起手来在土楼的废墟上转了两遍,稍稍翻捡了一些比较紧要的物件,然后他就觉得肚子饿了,准备去厨房里蹭碗面吃。
但当他走近毁了一半的厨房门口时就听到了南过打鼾的声音,微弱的鼾声并不如何吵人,透着一股无尽的疲累感。
余快朝厨房里望了一眼,房中灯火如豆,南过横躺在灶台上,头下面枕着一只铁锅。
而羊角髻正在用发簪挑着南过脚上的那些水泡,去了碎皮,挤出脓水,再用亲口嚼烂的菜叶敷好伤口。
余快歪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便无声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