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南过步履蹒跚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山间的谷道中。
而岔路口旁一块山岩的后方,惫懒少年呵着冻红的双手走了出来,他凝望着南过消失的方向,微微的露出了一抹浅笑。
青猿老鹤也跟着走出山岩,满腹狐疑的看着少年的脸,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南过脱逃。
老鹤吹了下自己的嘴唇,用几个手势询问着少年是否要追上去。
少年用力的搓着手,摇头说道:“不急!”
老鹤呼哧呼哧的吹着嘴唇,一脸急迫的比划着种种手势,它想提醒少年,如果现在还不去追,南过的小命凶多吉少。
少年略显嚣张的笑了笑,满不在意的说道:“还不急!”
老鹤的心底越发焦急,它遥遥望着谷底,有些气愤的跺了跺脚。
少年看了不禁大笑,伸手拍了拍老鹤坚如磐石般的后背说道:“你这是怕我故意陷害那丫头,让她被老头子罚吗?
在你心里我的气量就这么小?
再说了,那丫头用得着我费心去陷害吗?
她哪天不闯祸,哪天不受罚,老鹤,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太偏心了,你当初和娘一起进的山,我跟那丫头都是娘的孩子,你为什么只心疼她而不心疼我呢?”
老鹤一听这话,连忙苦着脸转过头来,比比划划连吹带吼的打了一连串手势,急迫解释着自己并没有偏心,最起码也是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偏心。
少年仰起头来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揉着眼睛对老鹤说道:“明白明白,你没有偏心,只是她长得和娘很像,性子也很像,所以你总是忍不住去为她操心。”
老鹤平静了下来,随即又望着少年,抬手指向谷底。
“正巧他受了伤,这两天也无法对他进行萃取。
正巧他去了那里,咱们刚好有机会看看惊麒子的效力。”
老鹤低头想了想,然后吹着嘴唇,对少年打出两个带着疑问的手势。
“你还是不懂!”
少年搓搓手说道,“他如果在那里受到了伤害,只能说明他体内的惊麒子对我们这支血脉毫无用处,既然如此,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所谓。”
~南过踉踉跄跄的走到了谷底尽头,再向前走,便是一个丈许高的漆黑岩洞,谷底的风吹进洞口,发出鬼魂呜咽一般的声音。
南过本没打算进去,既然没路了,再回头去找其他出路就好,没必要大晚上钻进这阴气森森的岩洞里,可是这洞里却飘出了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气来,南过提起鼻子闻了又闻,那饭应该是热腾腾刚出锅没多久的白米饭,菜的味道就更加丰富立体,最起码有鸡有鱼有荤有素。
伸手不见五指的岩洞里居然飘出了这种味道,只要是个长着脑子的人都能察觉其中必有蹊跷,但南过还是颤巍巍的摸了进去,没闻到味道还好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之后,他的肠胃便饿得开始拧紧,人在濒死的饥饿状态之下比禽兽也聪明不了更多,总还是要依照本能行事。
他释放出一小团火焰,悬浮在手掌正上方,漆黑岩洞被跳跃着的火光照亮,走进洞口五六步之后,地上的积雪逐渐消失,先前留下的那些足迹也开始变得模糊难辨,洞里的温度很低,四壁上结着霜花,前行中几个转折之后,回头便彻底看不到洞口的那片光亮了。
饭菜的香气越发浓郁起来,南过从蹒跚缓行变成了疾步快走,最后直接慢步小跑了起来。
渐渐的,南过嗅出了那阵扑鼻香气中还夹杂着一股馊臭味,这让南过减缓脚步的同时也找回了一点理智。
飘出味道的地方应该已经很近了,南过熄灭了手心的火焰,放轻脚步蹑足潜踪,用手摸索着岩壁缓缓前行,并且不停的在心中自我安慰,他告诉自己,荒山野岭的古怪岩洞里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很正常,根本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在前面等着自己。
黑暗中,除了南过自己的心跳之外,他还隐约听到了铁链挣动声,以及阵阵低微的咀嚼声,窸窸窣窣,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南过咬紧牙关吞了下口水,心里终于开始萌生退意,肚子也没那么饿了,鼻端传来的诱人味道也变成了满满的杀机。
他决定转身逃跑,但在逃跑之前,他想亲眼看看这岩洞深处究竟锁着什么怪兽。
一团火焰冲天而起,将空旷阴冷的洞穴照耀得亮如白昼,南过心跳得厉害,他瞪大眼睛看向了前方,然后便下意识的转身逃向远方,不过他只逃出了几步路便停下了,扶着岩壁粗声喘息个不停,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没有体力了,另一方面,他发觉到自己刚刚瞥那一眼,好像也没看到什么恐怖骇人的东西。
放了一把火就跑,纯粹是在自己吓自己。
他转过身来,再次放出一团火焰将洞穴深处照亮,空寂的洞穴中并没有什么庞然大物,只有一个衣衫残破的耄耋老人,蹲在地上啃着一条鸡腿。
那鸡腿很肥,老人啃得专注,花白胡须上油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