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沉着脸,“我还真是这么想的,我家那赔钱货,模样不好,脾气不好,手脚也不好,婆家难找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寻到了不好不坏的人家,我将棺材本都拿出来给她陪嫁,也难保十年八年之后婆家人不给她眼色看。
也有人劝过我,让我寻摸着年纪大的,身子残的,或是死了婆娘带着孩子的鳏夫来做女婿,我甘不甘心先放一边,她指定是不会甘心的。
女大不由爷,就这么耗着,用不了两年那赔钱货就彻底成了老姑娘,反正我家现在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听,索性就不要脸了,刚刚捡的那小子身板儿不错,只要我家那丫头乐意,今晚就让她尝尝男人是个啥滋味儿!”
两个食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难以置信,他们觉得,当爹的就算再混账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你这不是乱来吗?
别的都先不说,姑娘把清白身子给了出去,你就不能害了那小子的性命,可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人家凭什么就任你们爷儿俩摆布?”
“我挑了他手筋脚筋,养他一辈子,就当给家里养了条狗。”
“那你干嘛不真的养条狗呢,你闺女照样能用啊,说不定效果更好!”
店主与两个食客同时抬起头来相互注视,刚刚最后一句话并不是他们说的,那句话从黄泥土楼中传出来,这让桌上三人的心头同时一紧。
南过扶着门框,两腿虚浮的从楼里走出来。
他所中的麻药剂量很大,换成是普通人大概还要瘫软一天一夜,不过两仪吐纳缓慢的将毒素转化分解,这不仅让他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还使他的身体对同种类型的毒素有了一点抗性。
店主发现南过的右手上沾着血迹,一瞬间变得杀机凛凛,他飞快的踢开凳子扑向肉案去抓那把剔骨尖刀,南过朝他挥了下手,跑动中的店主瞬间便被熊熊烈火所笼罩。
“啊……
啊……
!”
店主凄厉尖叫起来,他扑在地上拼命翻滚挣扎,只是几次眨眼的时间里,他便被烧得焦头烂额皮开肉绽。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店主的声调变得诡异刺耳,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猜!”
南过扶着门框虚弱的说道。
店主再不说话,用尚未被烧毁的眼睛死死盯着南过,他牙关紧咬,十指深深的抠进泥土中,又过了片刻,店主被彻底烧成了一截焦炭,浓浓的焦臭味四溢开来。
南过缓缓转身,径直向饭桌那边走去,桌上的两个食客早早跑了一个,留下的一个已经完全陷入了呆傻中,南过在他面前坐下,伸手从砂锅中抓出大块的羊肉来塞进嘴里,吃了几口觉得肉有些凉,于是又在砂锅边上放了把火。
吓傻的食客看到近在眼前的这团火之后,像见了鬼一般大叫起来,棉絮的裤子瞬间湿透。
南过虚浮无力的瞥了他一眼,略显涣散的目光让他立时闭上了嘴,战战兢兢的呆坐原地。
南过继续啃着骨头吃着羊肉,就那么盯着对面的食客不放,食客被他吓得魂不附体,鼻涕与眼泪齐流,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南过很气愤,他本想要眼前这人的衣裳,可惜现在算是穿不成了,于是挥舞着手中的骨棒对他说道:“你去把地窖里的那些人都背出来。”
听到南过和自己说话,吓得他扯开嗓子开始大哭,然后差点被南过扔过来的骨头砸断了门牙,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去了楼里,逐一将那些被抓来的人背出来,当南过吃光了桌上所有羊肉的时候,那个食客已经背出了所有人,包括被南过打晕的小二。
“仙师,您老吩咐的事小人都做好了,能不能放小人一条活路!”
食客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对南过问道。
南过抠着牙缝里的肉筋,指了指地上并成一列的那些人说道:“弄醒他们!”
“仙师,您这可为难小人了,他们被喂食过迷药,需过了今晚才能醒转过来!”
南过轮番的吮着五根指头,他本以为救下这几个人只是顺手的事情,可是他们却昏迷不醒,若是这样放在路上的话,救了也等于没救,说不定等自己一离开便会有人出来将这些人抓走。
要是有辆马车就好了,可以带上他们一起上路,等到他们醒了再让他们各回各家,可惜这么荒僻的路口上怎么会有马车呢?
南过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南边大路上隐约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南过走出草棚举目远眺,只见五六个风尘仆仆的骑士簇拥着一辆双辕马车,远远的朝这边驶了过来。
这叫什么?
这叫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南过心头一阵窃喜,抖了抖身上的破烂褂子,摆出一副高人风范。
一旁的食客大概是看明白了南过的打算,他看着南过,极其复杂的眼光之中居然带了几分崇敬,南边赶来的那架宽大马车很是气派,这说明坐在车中的主人一定非富即贵,那种高贵之人的随身护卫绝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南过却打算去抢他们的马车。
这叫什么,这叫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南过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将草棚里笨重的肉案拖了出来,连带着两个桌子,全都不偏不倚横陈在大路正中充当路障,或许那几匹马可以直接从肉案上越过去,但那辆马车可就不得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