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快下意识的摸了摸银白色的胸甲,相当郁闷的嘟囔道。
然后他便开始两手并用的拉扯起了那道长链,就像他在准备着收回那只风筝,或是钓起他的那条鱼。
慢慢的,人们终于看得见长链彼端的情形了,黄芒长链的尽头锁住了一个人,那个人遍身血红,此时正驾驭着脚下印纹,竭尽全力的上下挣扎,只不过长链像是穿透了他的身躯,任凭他施展浑身解数手段尽出,也无法逃脱长链的禁锢。
余快不徐不缓的拖拽着长链,闪耀黄芒的光链叮叮当当堆积在脚下,然后又一点点的没入地底。
余快的动作看似缓慢,实际上他已经在短短时间里将长链拉扯回来了七八十里。
对于这等异象,碉楼中几间各不相邻的客房里,发出了一声声按捺不住的惊叹,虽然东方奇异术与西方魔法大相径庭,但修术练气、聚力化形,不论东西,终归还是拥有许多的相通相近之处,想施展力量,就必须要遵循固定的平衡和损益,比如说余快所展露这一手拒人于百里之外的手段,任谁都看得出,这绝不可能是他临时起意随手为之,那道古怪的长链,应该是他很久之前便布置下的后手。
可想而知,余快作为狗场的北门之主在这里经营日久,一定暗中设下了诸多布局,今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的翻出一张底牌,此举算是警告和威慑吗?
不管如何,其他与马六实力相仿的那些世家供奉,在决定是否向余快挑起战端的时候,肯定都要更加细致的斟酌一番。
黄芒长链另一端所禁锢的人自然便是马六无疑,此时他眼看着自身即将被拖回狗场,心中惊怖得无以复加,连忙开始飞天遁地无所不用其极的垂死挣扎起来,可惜长链的那一端稳如泰山,而这一端又分成几股,全都渗进血肉之中锁住了骨骼,缠绕着他的琵琶骨,尾椎,胸椎,颈椎,甚至华盖。
马六尝试了种种方法来斩断这道长链,但锋利的金玉印切不断它,厚重的太平印隔不开它,至强的五行印驱不散它,马六现在已经没有了凡品修为,再也无法扭曲空间,更无法开拓一片虚空来收纳自身,随着和余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马六挣扎得便越是不计代价,他开始尝试去拔除缠绕骨骼的那些光链,可是那些长链却越揪越紧,似乎都已经渗入了骨髓之中。
马六发出凄厉的一声嘶喊,左侧的琵琶骨顷刻之间被撕碎成了数块,白森森的骨骼断茬抵在锁骨上,零星碎片刺破皮肉露出了体外,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旧不得解脱,那些黄色光芒的长链还是牢牢缠绕着他身体里断裂的骨骼上。
马六满心不甘的仰天怒吼,就像一头精明狡诈了一辈子,却因为一时大意而落入陷阱的老狼,这陷阱歹毒阴狠,连让他断腿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闭目待死。
“老家伙,又见面啦!”
余快笑盈盈的打着招呼,然后猛一用力,将马六的身体拖拽到了自己的脚下,银白色的战靴抬起,踩在那颗须发皆白却又染满鲜红的头颅上。
最后这一小段路程中,马六始终用手抓着地面,手上指甲翻起,血肉开绽,从狗场城门开始,到余快身边为止,留下了一条血染的痕迹。
“能否让我死得体面些!”
马六放弃了挣扎,双眼之间一片死色。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来宰你,难道你死得还不够体面吗?”
余快故作意外的问道。
“呵呵,说的也是!”
马六干涩的笑了笑,疲惫的继续说道,“能在百里之外还捉得住人,此等术法,老朽简直闻所未闻,今日死在这里也不算冤枉。
只不过,你在这狗场里所动的手脚,绝不止这一处吧!
这些布置,想来都是为了埋伏你的某个夙敌才对,可惜今天你为了杀我而露出根底,你那冤家对头很可能由此一战而窥出端倪,看来你的一番苦心,算是彻底付之东流了!”
马六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大笑。
余快用脚碾着他的脑袋,力道极大,就好像马六完全说中了他的心思,从而让他变得气急败坏了似的。
“我来这狗场大半年了,从被抓进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在这里的每条大街每个小巷中布置魔法,小心翼翼,兢兢业业,而且还得偷偷摸摸,直到不久之前,才成功的编织好了这张大网。
本打算将这个惊喜留给老胡,可正如你说的那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这秘密算是再也藏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六疯狂的大笑起来。
“能将你生擒的人,至少也该是个圣品,不,不,莫非,是藩王府的那位胡先生?
哈哈哈哈,只为了我这走狗屎运才爬上来的凡品,你竟不惜亲手毁了一个针对那个妖孽胡人的杀局,老朽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行事,简直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与我而言,今日之死又是何其体面啊!”
“哎呦喂,差点酸倒了我的大门牙。”
余快咧嘴笑着说道,“老东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想和你说句心里话,今天只要能杀了你,哪怕让我再死两次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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