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棠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毛笔与雕刀,破颜一笑说道:“本来是没空的,可被你这么一扰,现在算是彻底空了。”
羊角髻有些迷糊的眨眨眼,她凑到桌案前,拿起那支笔来认真端详了片刻,然后便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更不该那么急迫的打门。
“这种笔很名贵吗?”
羊角髻将毛笔放在掌心掂了掂分量,发现确实较之一般的毛笔更重几分。
“这支紫毫也并非什么稀罕物,只是笔杆的材质有些独特,写起字来十分压手,大姐应该喜欢。”
“可现在雕花已经毁了,这可怎么办?”
“这支笔我本打算回家之后以你的名义赠给大姐,以期令她对你有个尚佳的观感,可是这笔若是真的就这么送出去,从今以后你我就只好亡命天涯了。”
“那不然就送给二姐吧!”
“亏你想的出来,你当二姐跟你一样糊涂吗,这支笔的分量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准备送她的,如果把二姐气恼了,你跟我可就不止是亡命天涯那么简单了。”
“哎呀,不就是毁了一刀嘛,看我给大姐添一顶草帽!”
“淘气,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高雪棠从她手中抢过那支乌木紫毫丢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嬉笑着说道。
羊角髻笑盈盈的凑上前来,仰头盯着他的脸说道:“棠哥,不要生气,我会补偿你!”
高雪棠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那你可要好好的想想,到底该怎么补偿我,才能让我满意。”
羊角髻依偎在他宽阔的胸怀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与满足,过了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从那双有力的臂弯中挣脱出来,仰起头与他对视,然后她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只由楚锦绣成的荷包,珍而重之的送到了高雪棠的面前。
高雪棠笑容玩味的抬手去接,可羊角髻却又用力扯着荷包不肯放手。
“不准笑!”
羊角髻认真的说道。
“好,我不笑!”
高雪棠努力调整着面目表情,也认真的回应道。
“也不准苦脸!”
羊角髻想了想,又扯着荷包补充道。
“什么叫苦脸?”
高雪棠充满疑惑的看着她问道。
“苦脸就是你皱着眉头苦笑的脸!”
羊角髻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我不笑,也不皱眉头!”
高雪棠无可奈何的说道,但这时候其实他的眉头已经有了即将皱在一起的迹象了。
羊角髻得到保证之后,这才忐忑不安的放开了手。
高雪棠接过荷包,认认真真的端详了片刻,只见荷包上绣着杨柳春风与小桥流水,桥下碧油油的河水中,嬉戏着两只鸭子,那两只鸭子很抽象,就像吹糖人的师傅在最后关头打了个喷嚏,让鸭子的脑袋看上去比身子还大,两只鸭子都那么如出一辙的头重脚轻,如果没有那标志性的鸭嘴,乍一看还以为河里漂着一对棒槌。
“这是鸳鸯戏水吧,绣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太漂亮了!”
高雪棠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这句违背良心的瞎话。
“什么鸳鸯戏水,我绣的就是鸭子!
我知道自己手艺还不成,怎么敢一上来就绣鸳鸯!”
高雪棠皱起眉头,微微上扬着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然后说道:“这对鸭子真可爱!”
“可爱什么啊,你都拿歪了,分明就是在存心敷衍我!”
“歪着看都这么可爱,我要是正过来看那还得了!”
“你看你,你看你,说好了不准苦脸的!”
高雪棠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将一脸嗔怨的羊角髻再次拥进怀里,羊角髻推了两把,却最终没能挣脱开他的拥抱,于是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嘟囔着说道:“那不是一对鸭子,是一只鸭子,另一个是它在水里的倒影。”
高雪棠反复看着荷包上的鸭子,有些痛苦的抑制着自己的笑容,荷包并不是空的,里面装了件小巧物事,隔着锦缎的材质,他摸得出那是一只小小的龟壳。
“是金鳌甲吗?”
他用下颚抵在她的头上问道。
羊角髻没有回应,她的两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
“从小南兄弟那里讨来的?”
高雪棠继续柔声问道。
羊角髻还是不说话,两只手将他的衣襟揪得更紧了些。
高雪棠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举止轻柔的捉住了她的下巴,缓缓抬起了她的头来,他认真而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寻找着刚刚被自己忽视了的那些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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