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像还在不厌其烦的碾压**着南过,那些漫出了浅坑之外的血液开始凝聚成形,变做一支支利爪的模样,但每当镇鬼之力势不可挡的轰下来,那些成型的利爪便会瞬间破碎成细小的碎片落在地上。
镇鬼之力的威势还在节节攀升,根本不给人留下任何逐渐适应的空间,南过只能尝试着在狂轰滥炸的冲击间隔里进行防御,他一次又一次的结成魔法护盾,也一次又一次的被镇鬼之力碾成齑粉,然后他开始利用控血的能力凝聚起硬化的血液构成防线,却也还是一次次被言箴天王像无情碾压,此时的南过已经皮开肉绽体无完肤,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浸泡在烂泥塘当中的一块腐肉。
肥猪抬眼眺望了一下天空,心中暗叹南过的力气还真是骇人听闻,硬是能将一个大活人扔到天上,即便是有着西洋术法的加持,这力量也绝对算得上是突破了寻常人的极限。
天空中的铅云低垂,已经一连几天都不见太阳了,肥猪想寻找一下王小流的踪影,可每次在铅云下看到的小黑点,经确认后都是自己眼膜上面的一个微小颗粒。
将王小流扔上天是南过耍弄的一个小聪明,不管那时候的王小流是死是活,旁人都需要他从新落回到地上之后才能得到确认,大概南过以为他自己凭借着这短暂的时间就能胜过姚亮与郭敬光了吧,果真就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啊。
南过仍在一次次的试图着爬起身来,然后又一次次的被镇鬼之力轰进流满血水的圆形浅坑里,身周凝聚调集的种种元素力量,也在不断成型与不断被碾碎之间重复的循环。
终于,南过在又一次被拍进坑底之后,就没能再爬起来,千疮百孔的身体仿佛流失了所有的活力与生机。
天王像的镇鬼之力还在循环往复,似乎就准备永远这样碾压践踏下去。
郭敬光的身体状态就在这少顷之间变得更差了些,眼角的两行血水非但没有止歇,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流越快,也越流越多。
姚亮沉默无声的守候在他的身旁,右手上仅剩的两根指头死死捏在一起,显示着他内心的焦虑与担忧。
看台上,余快仍旧坐没坐相的斜倚在座位里,两条腿搭在石桌上,一只手枕着头,另一只手里夹着刚刚点燃了的雪茄。
“当初真没看出来,那个小矮子居然还真的有些门道,这种本事如果贸然间施加在我身上,一定也会让我措手不及的吓一大跳!”
余快闷了一口烟说道。
“那是言箴对手诀,发动术诀需要两个修为相类的术士才能施展,持术时一主一辅两相配伍,术诀威力能提升到原本水准的三倍以上。”
背坛胡人悠闲的擦拭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有些心不在焉的随口说道。
他由于背后背着两只陶土坛子,所以身体无法靠在岩石座椅的椅背上,就只能挺直了腰,端端正正的坐着。
“对手诀,这个倒是初次听说,当初我去南门砍人手指头的时候,就数那哥儿俩最老实配合,搞得我那时候都有点心软了。
本以为毁了他们健全的双手,就能让他们依托种种手势变换的术法无法再使用,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丝毫都没受到影响。”
余快斜眼看着胡人说道。
“缺损手指对于中土术士来说,影响肯定还是有的,不过通常都是等级越低影响才越大。
擂台上那两个差人,实力等级应该只是言箴中期,但施术的威力却能达到后期中境,你家的小朋友这次可能真的翻不了身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
胡人笑容玩味的瞥了余快一眼,然后便开始继续擦拭自己的宝石戒指。
“言箴对手诀是怎么回事,听着新鲜,不妨说来听听。
当初决定动身来东方世界之前,我翻遍了西伯帝国大图书馆中每一本记录东方修术练气士的书籍,可却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对手诀的只言片语。”
余快用手托着下巴,一脸大感兴趣的模样盯着胡人看。
“言箴对手诀创立距今才不过四百年,东西大陆之间的信息传播本就相当闭塞,那边的人没听说过也算正常,对手诀的开山鼻祖是郭夺光和于七安,皆为大国隆东人士,据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修术禀赋都是中人之姿,如何苦练不辍也难有进境,后来两人另辟蹊径,合二人之力通同携手,经历几十年的打熬磨合,才逐步创建了对手诀这一言箴术法的衍生法门。
对了,擂台上那孩子真的要死了,你就一点也不急吗?”
胡人说道。
“如此说来,这个对手诀对于持术的两人一定有着诸多苛刻的限制与要求吧,不然早就该推广天下,甚至将传统的言箴术取而代之了才对。”
余快悠然的抽着雪茄说道。
胡人放下手中的丝织手帕,双眼定定的凝视了余快片刻,然后心满意足的扬起嘴角抚须微笑。
通过看似天南海北信马由缰的几句插科打诨,胡人已经成功的将焦虑种进了余快的心里,这就是能够看透别人心思的便捷之处,即便一个人能将情绪掩饰得再好,只要他骗不过自己的内心,也就骗不过胡人的那双眼睛。
擂台上,言箴天王像的镇鬼之力还在一次次的轰砸着那个圆形浅坑当中的一切,血水浸泡之中的南过已经彻底没了动静,身上的衣物残缺不全破损严重,手脚上,后背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溃烂皮肉与暴露出体外的森白骨骼。
“师兄,停手吧,人已经死透了!”
姚亮打破沉默,低着头对脸色灰白的郭敬光劝说道。
“不,人还活着,虽然快死了,但还活着!”
郭敬光以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
“怎么可能?”
姚亮无法置信的转头看着那个浅坑,以及坑里早已不成人形的那个人。
经过仔细观察,姚亮发现,南过确实还活着,那露出了额骨的下巴,正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蠕动着,像是在拼尽力气说着最后的话,也像是在唱着最后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