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应对他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奶糖!这就是你家啊!” 他大步流星跨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问了半天路,最后才察觉我说的是‘奶糖’,我说那大妈咋问我是不是找什么铺子。” “哟,看起来家境不错啊!” “你来做什么?”我站在萧承睡过的卧室门口,心不在焉地应付他。 “当然是看你啊。” “没时间招呼你,赶紧滚。” “别啊,”他凑过来问,“有水没有,我快渴死了。” “没有。” “那我自己找。”完全没当外人,拿了电热水壶就去烧水。 “你是一个人住吧,我听赵小邕说过。” “平时他们会不打招呼就过来吗?今天没约吧?” 我没作声,他就自顾自说着。 “一想到这是你家,老子浑身热血沸腾。” “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虽然我每次都让着你。你现在是主人我是客人,你要对我友善一点。” “那我接着说啊,你说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扭捏的,一顿觉的事,睡完老子再也不缠你。” “站那里干嘛?过来坐。”拍着他旁边的位置,“别害羞嘛。” “你又想挨揍?”没有必要真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我想什么你很清楚。” “我也有过女朋友,但上床的时候就没他们说得那股兴奋劲。” “上别人不兴奋,那你就是被上的。” “不不,直到那晚你...”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我,“老子差点没把持住。” “就让老子尝一下...嗷!”脸还没凑过来,就我被擂到地上。 他慢慢爬起来,若无其事地看向另一边,“呀,水烧好了。” 拿了两个玻璃杯匆匆去接水。 “前段时间你突然没了消息,我还去学校找过你,正翻墙呢被逮个正着,还他妈在校门口站了大半个小时。” “丢死人了。” “这件事老子也就跟你说说,你别太感动。实在感动,想要报恩我也能接受。” 他在厨房磨蹭了一阵,才慢腾腾把两杯水端出来,往茶柜上一边放一杯。 “你坐那边,我坐这边。” 见我没动,试图过来拉我。 “来啊来啊,你难道还怕我?明明是我怕了你,你拳头那么硬。” 看着我成型的拳头没敢碰到我。 我不动,他也不动。 僵持了一会,我眉头攒了攒,终于坐下来。 “对嘛,要说我们也没多大仇怨,今天就把事情都讲开了。以后都是好哥们,有什么困难我也一定帮忙。” 他盯着我一顿猛瞧,“啧...” “其实我是来跟你讲和的,我跟踪你是欣赏你助人为乐的精神,我拿你当兄弟才没把那事捅出来。” “我真不是坏人,只是大多数人不理解我。” 他拿起水杯跟我的轻轻碰了一下,“敬你,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我喝啤酒。” “啤酒?”张渊眼睛一亮,“喝酒好哇,喝酒助兴。” “你也喝?” “怎么不喝。” “冰箱上面的柜子里,自己拿。” “放那么高?见不得人吗?” 他只拿了四瓶酒,讪讪解释道,“喝多了怕不清醒。” 喝完又把杯子里的水当酒一把干了。 “正儿八经问你啊,如果我真把你睡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看着我的冷漠脸,露出苦恼的表情,“妈的,难办。” “你这世上还有很在乎的人吧,所以不会乱来的是吧?” “我要真做了也只能认命了。唉,雏菊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你还是个雏儿吗?” “奶糖,我觉得...”声音骤然虚了,“我有点晕...” 话音没落他就倒在了沙发上,任我怎么踢拽也一动不动,忍不住骂了一句,“活该!” 妈的,居然真给我下药,而且药效还这么猛。 要不早就意识到这人阴险,才不会打发他去拿酒,然后把杯子对调。 正把昏迷的人往后门拖,就看到吴昨从那边大门进来。 他的话向来很少,若没必要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可能对眼前类似于“杀人现场”的一幕产生疑虑,主动开口问了一句,“毁尸灭迹?” 卡在门槛处有点费劲,我握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拽,“嘭”得一声,头撞到了门。 吴昨过来用鞋顶住他的腰,我借坡卸驴,总算甩出门外。 这才回答他的问题,“这就是在老子家兴风作浪的下场。” 他没多停留,应该是被萧承支回来办什么事。 我拿了铁锹在后院的一处挖坑,又紧挨着在旁边挖了第二个。 最后把张渊丢进一坑里,填好土单露出他一个头,锁上了后门。 晚饭之前萧承回来了,看我正烧水煮面,在身后摸了两下我的头。 顾名思义,捎上他的那一份。 面端上桌,一边放一碗。 “吴昨来过了。”我心不在焉地说。 “嗯。” “下午你们见过面吗?” “没有,他有别的安排。”他从碗里微微抬额,“怎么?” 我知道吴昨不是多话的人,萧承不问他就什么也不会说。而且萧承最近一心扑在工作上,不会闲得无聊问我的事。 只不过我经历了三番四次的失败,搞得现在总是疑神疑鬼。 “听说他会擒拿,有点感兴趣。” “你想学?” “不想,就好奇。” “没事可以找他练练。” “嗯。” 他审视我几秒,“明天上学?” “是。” “我之后一段时间多半在你们学校,那边的综合大楼正在跟进。” “哦。” “突然这么乖...”他索性放下筷子,“你想做什么?” 我早就吃完自己那份,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想做什么?” 没必要解释了。 “我还要忙...”他扶着太阳穴,眉头紧拧,“臭小子...” 萧承吃东西慢条斯理的,跟在床上截然相反,面条一半都不到,也不知道能晕多久。 他有点重,我用脚把他坐的那把椅子踹倒,伏在桌子上的身体也跟着往后倒去。 我正拽着他两条腿打算拖走时,吴昨像中午那时一样踏进来,像中午那时一样看着“杀人现场”的一幕。 但表情却不像中午那时一样事不关己。 本来吴昨是不会来的,他有自己公寓。但想想也觉得合理,老板熬夜加班,下面一干人自然要随时待命。 于是我俩大眼瞪小眼。 “你要把他弄到哪去?” 我脸不红心不跳,“他太累了,送他回卧室。”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于危机有惯性感应。 “他是我老板。”他步步紧逼。 “昂。”我节节后退。 “还是我弟兄。” “……” 这顿觉我睡得不太好,像被谁压住一般动都动不了,胸口闷得难受,但人却醒不过来,直到我听见一个暴躁的声音。 “奶糖!奶糖!你妈的!你他妈的!老子饶不了你!老子...” “闭嘴,老子在这。” 张渊寻声看过来,愤懑的表情瞬间僵化。 “...欸?我错怪你了?” “……”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俩是被谁埋的?” “……” 应该是萧承醒了,吴昨才把我锹出来,顺便给张渊的坑浇了水,把土踩紧实了。可惜我家不养猪,没有大粪,不然任他茁壮成长,年夜饭的饺子馅也就有着落了。 我又去找萧承打了一架,之后,筋疲力尽地睡到第二天。 我裹紧半身咬痕去学校,他带着嘴角淤青去公司。 张渊夜里又被灌了一回迷药,继续在坑里酣睡。 两天之后我收到张渊的微信。 “你居然还有个哥?妈的,活活埋了老子一天一夜,用老子自己身上的药搞老子自己!”萧承才懒得管他,他说的应该是吴昨。 “最后还是我保证不来找你才放我走。” “该不是以为我俩已经干了那种事吧?你们一家子脾气都不怎么好啊。” 他没有一点做了坏事的自觉。 “你跟你哥好生说,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人生无聊图个刺激,也就做了些他们大人不敢做的事而已嘛。” 我没理他,没想到晚上他又发微信过来,这次是语音。 “南糖。”他的声音有点慌又有点虚,听起来比较急促,却头一次这么正经。 “我遇到麻烦了。” “我被揍了,人就在你家附近,想去医院但不知道路。” “我感觉我呼吸已经不正常了,快窒息了。” “南糖,我好想睡,我是不是...快死了。” “咳咳咳,我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虚弱了,人也越来越晕...” 这家伙估计是招惹到什么狠角色了,我给他发了最近一家医院的位置。 “我的眼睛被打了,疼得要命,暂时看不清字。” “人在哪?”我只得按住说话。 “一...一条小路上,像是你家后面通小广场的那条路。” “先沿着这条路往人户多的那边走上去,到超市旁边的那条桥过去右转...” 我也算仁至义尽,至于找不找得对路那就看他自己。 睡前我再次收到他的微信,打开语音突然听到几声异样地粗喘,“呼,奶糖的声音好棒...好爽...嗯!” ??? !!! 我日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