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晾衣服,外面响起疯狂敲门声。 “阿南阿南,开门!” 开了门,驴子蛮不利索地走进来。 “你还是少惹你爸爸。” 驴子痛并习惯着,“算了吧,他不打我他手痒,我不被他打我皮痒。” 我望了眼虚掩的卧室门,“今晚就只有沙发睡。” 这小子睡觉打鼾,我可受不了。 “哪睡不是睡,这沙发够大,我上次边玩手机边就在上面睡着了。” “没吃饭?” “吃了两口,”他在冰箱里乱翻,时而拿出来看看包装说明。“你口味变了?” “没。” 驴子拿了一怀抱东西去烧水。 我洗了澡出来,桌子上一大堆垃圾。 驴子打着饱嗝道,“你上次跟我表弟问的游戏手柄买了没有?” “买了,一直在抽屉里放着没想起。” “拿出来玩啊。” “你弄上。” 选了几款先体验了一下,然后我们俩pk。 蜷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玩得正忘我,驴子回头叫了一声。 “萧哥!” 我回头看了一眼,驴子又叫了一声。 “靠!翻车了。” 我忍不住敲了他一记脑门。 驴子摸着脑袋问萧承,“萧哥怎么在这?” “借住。” 驴子嘿嘿笑道,“我也是。” “玩的什么?” “一些怀旧小游戏,你应该也玩过的。” “就小时候玩过两次俄罗斯方块。” “没童年啊。” 萧承道,“是。” 又玩了两局酷跑,驴子把手柄递给萧承,“我洗个澡去,萧哥可以感受感受,说不定会喜欢的。” 他站在我旁边,忍不住对着电视屏幕按了两下,把刚跑没几步的游戏人物给撞死了。 手柄扔在我腿上,他端着水杯进了卧室。 上午起床,他们都没在。桌子上留着一份早餐。 洗了把脸出来,看见大门口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朝里面探。 我走了出去,那个中年男人披着一件灰不溜秋的夹克,样子土头土脸。 看到我发现了他,干脆走过来。 “我是来这边找亲戚的,钱花没了,渴得不行,想进去喝口水。” 他看我的眼神毫不避讳,不像来讨水,倒有点像讨债的感觉。 我进去拿了两瓶水,一些吃的装进塑料袋递给他。 男人弯着腰接过,还拍了拍我的手背。“你这孩子心底真好。” 他咧着嘴笑了会,黝黑而油亮的脸像被蒙上的阴影。 我看着他慢悠悠地转身走开,甩了一下胳膊,把滑落半边的夹克顶上肩头。 小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人,除了讨吃喝,还有晚上借宿的。 不过好几年都没遇到了,所以这个男人让我觉得挺怪的。 做了会作业,越做越困,就搬了躺椅在后院的大石阶上玩手机,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貌似闻到了什么香味。从房间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响,我迷迷糊糊找过去,厨房里有一个人影在里面晃荡忙碌着。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 萧承脱了衬衫,只剩一件背心。因为有点贴身,裹住的衣服被里面结实的肌肉熨得起伏分明,完美的线条若隐若现。餐具清脆的碰撞声在我还不太清醒的耳朵里时远时近,好像跳跃在思绪里的音符,一阵接着一阵,轻快又酥麻。 切菜、翻炒、装盘一气呵成。 “端菜。”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大中午的,你怎么在?” “半天班。” 安安静静吃完饭,我在另外一角苦熬作业。 那里砌了两层台阶,用旧阳台改造的开放式小书房。 仙男最近效率不高,奶奶去世前后,他落下一些课,那段时间又无心学习,成绩一路下滑,连作业也做得很吃力。 南唐唐呢,也不会主动一题一题发给我了,虽然也会问需不需要帮助。 我又在思考解答思路的时候睡了过去,醒来一看,四个小时才做了三道题。 算了,明天再做。 一大早去了趟厕所让我感觉不太好。 出来就问他,“你做了什么?” “嗯?”他正煮着咖啡,对突忽其来的一句话没任何准备。 我提醒他,“老子的尿变红了。” “你昨天第一次吃红心火龙果?” 这个问题实属奇怪,我溜进卧室偷偷百度了一下。 哦... 驴子本是约仙男来我家玩游戏的,不过仙男把作业带上了。 “萧哥。” 萧承的目光从游戏屏幕移过来。 “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知道萧承功课好,是源于上次家长会上他看我练习册的时候指出的一些错题,改过来的时候正巧仙男看到了。 驴子想玩拳皇97,催我们搞快点。看到吴昨在门口擦车,就忽悠人家跟他玩几把。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车的话题,寡言少语的吴昨有了信号般,居然聊得颇为和谐。 晚上搞了个火锅。 “我的啤酒呢?” “我喝了,酒钱放在柜子里。”吴昨说道。 “喝完补上啊。” “不用补,老大看到又会扔。” “我的东西别碰。”趁人都在厨房,我小声警告萧承。 也不知是不是碍于萧承在旁边,驴子也不好再去买酒,拿了瓶“鲜橙多”充数。 他俩看完“武林风”才回去。 人刚走,萧承突然从身后压上来,我被那重量直接扑倒在沙发上。 “变态,你干什么?!” 他把我两只手拉到头顶,手肘压住我的前臂,亮出一个指甲钳,拨出我一根手指。 给我剪指甲? “我自己会剪!” “你会剪还把我手臂抓出血痕?” “那是没时间。” “所以我来。”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动弹。 我还从未被别人剪过指甲,亲眼看着指甲刀在指头上方轧过,伴随着清脆的“咯嚓”声,有一丝触目惊心的感觉。 突然想起了黑社会逼供的场景。 他好笑道,“不就剪个指甲,怎么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 “嗯?” “你玩什么花样?” “避免再次打架被你抓伤,只好帮你剪指甲。” “喂喂你剪我肉!” “死皮。” 换了锉刀磨平。 弄完之后,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头抵在我肩膀上,用虎口夹住我的手掌,大拇指揉捏着我的手心。 “又干什么?” “会不会像猫肉垫一样,按一下就能呲出利爪?” “有病!” “别动,我看看。”说完,拿过旁边的眼镜戴上,一板一眼地观察起来。 一只手捏完又捏另一只手,再换回那只手钻研一般,迟迟没有动静。 有点严肃又有点诡异。 “啧。”他微微皱眉。 响在耳侧的惊叹,如空气里的一声爆竹,炸得我一愣。近在咫尺的脸,一蹙一展一歪一敛,轻微变化在放大的眼前也是深刻而感染,绕是坚信无比,也被他的举动唬住了,又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凑过去看。 他突然笑了起来,“傻不傻?” 妈的,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