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5.第5章 艾德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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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艾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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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访的队伍如同一条由金、银和钢铁交融而成的璀璨河流,浩浩****涌进城堡大门。

他们为数一共三百,由骄傲的封臣与骑士、誓言骑士[1]和自由骑手所组成。

冰冷的北风拍打着他们头顶高举的十数面金色旗帜,上面绣了象征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

队伍中有不少奈德熟悉的面孔。

一头亮眼金发的是詹姆·兰尼斯特爵士,脸带烧伤的是桑铎·克里冈。

他身旁的高大男孩一定是王储,而他们身后那个畸形矮子则毫无疑问是“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了。

然而那个走在队伍前列,由两名雪白披风御林铁卫随侍左右的人,在奈德眼里竟像个陌生人……

一直到对方翻身跳下战马,发出熟悉的洪钟呐喊,然后一把抱住他,差点把他全身骨头拆散,他方才认出来者是谁。

“奈德!

啊,见到你真好,尤其是看到你那张冻得发紫的脸。”

国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朗声笑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要是奈德也能对他说同样的话就好了。

十五年前,当他们并肩为王位而奋战时,这位风息堡公爵是个面容修整干净,眼神清澈,让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精壮男子。

他身高六尺五寸,如巍然巨塔,在众人之中鹤立鸡群。

当他身披战甲,头戴双叉鹿角巨盔,则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巨人。

他的力气也不输巨人,他惯用的那柄铁刺战锤连奈德都只能勉强举起。

在那些岁月里,皮革和鲜血的气味就如贵妇身上的香水,和他如影随形。

如今香水却当真和他如影随形了。

他的腰围也变得和身高一样惊人。

奈德上次见到国王,始自九年前的巴隆·葛雷乔伊之乱。

当时雄鹿与冰原狼的旗帜齐飞,七国军队合力征讨那自立为铁群岛之王的领主。

胜利之夜,两人并肩站在葛雷乔伊家族陷落的堡垒大厅里,劳勃接受叛军首领的降书,奈德则将其幼子席恩收为养子,之后劳**码胖了八石。

如今虽有一团粗黑如铁丝的胡子遮住他肥胖的双下巴,却没有东西可以掩盖他突出的小腹和凹陷的黑眼圈。

但劳勃终究是奈德的国君,而不仅仅是朋友,所以他只说:“陛下,临冬城听候您差遣。”

此时其他人纷纷下马,城里的马夫过来照料马匹。

劳勃的王后,瑟曦·兰尼斯特带着她年幼的孩子们走进城里。

他们乘坐的轮宫乃是一辆巨大的双层马车,以油亮的橡木和镶滚金边的金属搭建而成,由四十匹骏马共同拖拉,因为太宽,只得停在城门外。

奈德在雪地里跪下,亲吻王后手上的戒指,劳勃则像是拥抱自己失散已久的妹妹般地拥抱了凯特琳。

接着孩子们被带上前来,彼此正式介绍过后,得到双方家长的赞许。

正式的见面礼仪刚结束,国王便说:“艾德,带我到你们家墓窖去,我要聊表敬意。”

奈德就爱他这点,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于是他叫人拿来提灯,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

王后开口反对,她说大家打清早起就在赶路,这会儿人人又冷又倦,应该先稍事休息,要看死人也用不着这么急。

她话说到这里,只见劳勃冷冷地盯着她,她的孪生弟弟詹姆便静静地握住她的手,她也就没再说下去。

奈德和他几乎快不认得的国王一同往地下墓窖走去。

通往墓窖的螺旋楼梯非常狭窄,所以奈德打着灯走在前面。

“我原本以为我们永远也到不了临冬城了,”劳勃边下楼边抱怨,“南方住久了,成天听人说我的七大王国如何如何,很容易就忘记你的领地和其他六国加起来一样大。”

“陛下,相信您这趟旅途一定很愉快吧?”

劳勃哼了一声,“一路上到处都是沼泽、树林和田野,过了颈泽后连间像样的旅店都找不着。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广袤无边的冷野荒芜,你的子民都躲哪儿去了?”

“多半是害羞不敢出来吧。”

奈德打趣道,他感觉得到一股寒意自地窖席卷而上,有如幽深地底的冰冷气息。

“在北方,国王可不是天天都见得着的。”

劳勃又哼了一声,“我看他们是躲在厚厚的积雪底下去了吧!

奈德,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儿还冰天雪地!”

国王边下楼边伸手扶着墙壁,稳住身子。

“晚夏降雪在北方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奈德说,“希望没给您带来什么困扰,夏末的雪通常都不大。”

“这叫做不大?

异鬼才相信!”

劳勃骂道,“那等到冬天你们这要冷成什么样子?

我光想想就浑身发抖。”

“北方的冬天很冷很苦,”奈德承认,“但史塔克家族会熬过去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不是一直都熬过来了吗?”

“你真该来南方看看,”劳勃对他说,“趁夏天还没结束好好见识一下。

高庭的原野放眼望去尽是金黄玫瑰。

水果甜熟到会在你口中爆开,有甜瓜、蜜桃还有火梅,我保证你绝对没尝过这么甜美的东西。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我这次给你捎了点过来。

就算在风息堡,当热风吹起,天气热得你几乎无法动弹。

奈德,你真该看看南方市镇的模样!

遍地繁花,市集里的食物车载斗量;夏季的葡萄酒不但好喝,而且便宜得不像话,光闻闻市场里的酒味都会醉。

人人都丰衣足食,喝得醉醺醺,吃得肥嘟嘟。”

他咧嘴笑道,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

“奈德,还有南方的女孩子啊!”

他的眼里焕发着光芒,高声叫道,“我敢跟你保证,只要天一热,女人的矜持就全不见了。

她们会直接光着身子,在城堡附近的河里裸泳。

就算上了街,也是热得穿不了毛衣皮衣,所以有钱的就穿丝织短袖,穷一点就穿棉质的。

不过只要一流汗,衣服贴着皮肤,根本就和脱光光没两样。”

国王开心地笑着。

劳勃·拜拉席恩向来是个物欲旺盛、很懂享受的人。

这一点他没有变,但是奈德没法不注意到国王为声色娱乐所付出的代价。

当他们抵达楼梯底端,进入墓窖的深沉黑暗时,劳勃已经气喘吁吁,呼吸困难,在灯光照映下面红耳赤了。

“陛下请进。”

奈德恭谨地说,然后将灯笼绕了个半圆。

黑影鬼祟潜动,摇曳的火光照上脚底的石板,左右显现出两两成对的花岗岩柱,一直延展向远处的黑暗。

历代逝者端坐石柱间的石制宝座上,背向墙壁,身后靠着存放遗体的石棺。

“她在最后面,就在父亲和布兰登旁边。”

他领路在前,穿梭于石柱间的过道,劳勃被地底的阴寒冻得直打哆嗦,默然无语地跟随其后。

墓窖里总是冷的,他们走在史塔克家族历代的死者之间,足音回响在偌大的陵墓里。

历代临冬城主注视着他们,紧闭石棺上的雕像刻有他们生前的容貌,巨大的咆哮冰原狼石雕则蜷缩于他们脚下。

他们并列而坐,用再也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永寂的黑暗。

生者的走动仿佛惊动了他们,墙壁上轮换着窜动的黑影。

根据传统,凡是曾为临冬城之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铁制长剑,以确保含恨的复仇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致到阳间肆虐。

其中最古老的早已锈蚀殆尽,原本放置宝剑的地方如今只剩红褐铁锈。

奈德不禁扪心自问,这是否意味着那些幽魂如今可以恣意兴扰城堡?

早先的临冬城主坚毅刚强一如他们脚底下的土地,在龙王尚未渡海来犯的日子里,他们不向任何人低头,自封为北境之王。

奈德停下脚步,举起油灯,陵墓仍然持续向前延伸,没入黑暗,然而之后的都是空位,没有封上,那是等待死者的黑洞,等待着他和他的子女。

奈德想到这里就不舒服。

“在这儿。”

他对国王说。

劳勃静静地点头,跪了下来,低头行礼。

眼前共有三个并肩排列的石棺,奈德的父亲瑞卡德·史塔克有张严峻的长脸,当年的雕刻师傅把他的神韵掌握得很好,只见他庄严地坐定,石指紧紧握住膝上横躺的宝剑,然而当年倾国的剑都救不了他。

在他两旁较小的石棺里,则是他的子女。

布兰登死时不过二十,他就在和奔流城的凯特琳·徒利成婚前不久,被“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残忍地绞死。

他父亲被迫全程目睹爱子惨死的经过。

其实布兰登才是临冬城真正的继承人,他既是长子,又是天生的领袖。

莱安娜香消玉殒时年方十六,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女孩。

奈德全心全意地疼爱着这个妹妹,劳勃对她的爱尤有过之。

她原本是要当他新娘的。

“她比这漂亮多了。”

一阵沉默之后,国王开口。

他的眼光仍眷恋在莱安娜脸上,不忍离去,仿佛这样便可以将她唤回人世。

最后他终于站起身,步履却因肥胖而显得有些不稳。

“妈的,奈德,真有必要把她葬在这种地方么?”

他的声音因为忆起的悲痛而嘶哑起来,“她不该与阴暗为伍……”“她是临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人,”奈德平静地说,“她属于这里。”

“她应该安葬在风景优美的山丘上,坟上种棵果树,头顶有阳光白云与她为伴,有风霜雨露为她沐浴。”

“她临终前我就在她身边,”奈德提醒国王,“她只想回家,长眠在布兰登和父亲身边。”

他至今还偶尔能听得见她死前的呓语。

答应我,她在那个弥漫血腥和玫瑰馨香的房间里朝他喊,奈德,答应我。

迟迟不退的高烧吸走了她全部的力量,当时的她气若游丝。

但当他保证将信守诺言时,妹妹眼里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

奈德记得她最后的微笑,还有她如何紧抓他的手,随后离开人世,玫瑰花瓣自她掌心倾泻而出,沉暗而无生气。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

当人们找到他时,他仍然紧紧抱着她了无生气的躯体,哀恸得难以言语。

据说最后是那个矮小的泽地人霍兰·黎德将她的手自他手中抽开,奈德自己一片茫然。

“我一有机会就会带花来看她,”他说,“莱安娜她……

一直很喜欢花。”

国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指温柔地滑过粗粝的岩石表面,好似在爱抚活生生的恋人。

“我发誓杀雷加为她报仇。”

“你已经杀了他。”

奈德提醒他。

“只杀了一次。”

劳勃满腹酸楚地说。

两个死敌当年在三河交汇处的沙洲浅滩上碰面,炽烈的战火在他们四周蔓延。

劳勃手持他的铁刺战锤,头戴鹿角巨盔;坦格利安王子则全身黑甲,胸铠上用红宝石镶成象征家族纹章的三头巨龙,烈日照耀下有若熊熊烈火。

两人鏖战不休,三叉戟河的河水在战马铁蹄下染成血红,直到最后劳勃的战锤击碎了对手铠甲上的三头龙,粉碎了铠甲下的躯体。

奈德赶到现场时,雷加已经倒卧河中,气绝身亡;双方士兵则在水里争抢从他铠甲上掉落的红宝石,激起翻飞水花。

“每晚在梦中,我都要杀他一次。”

劳勃道,“就算再杀他个一千遍,他还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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