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63.第63章 提利昂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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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提利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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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利昂不知这是否会是他今生所见最后一次日出……

也不知思索这类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现。

哥哥詹姆在出战前想过死亡么?

远处响起军号,低沉哀怨,令人灵魂不寒而栗。

原住民纷纷爬上骨瘦如柴的山地坐骑,高声咒骂、彼此嘲弄,其中几个明显是醉了。

提利昂领军出发时,空气中游移的雾丝正逐渐被东升旭日所蒸发,马儿吃剩的青草上凝满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刚巧路过,洒下整袋钻石。

高山氏族紧跟在他身后,各个部落的人各自追随自己的领袖。

黎明的晨光中,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的军队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尖刺闪闪发光。

中军由叔叔指挥,凯冯爵士已在国王大道上竖起旗帜。

步弓手排成三列,分立道路东西,冷静地调试弓弦,箭支在腰间晃动。

成方阵队形的长枪兵站在弓箭手中间,后方则是一排接一排手持矛、剑和斧头的步兵。

三百名重骑兵围绕着凯冯爵士、莱佛德伯爵、莱顿伯爵和沙略特伯爵等诸侯及其随从。

右翼全为骑兵,共约四千人,装甲厚重。

全军超过四分之三的骑士齐聚于此,有如一只巨大钢拳。

该队由亚当·马尔布兰爵士指挥。

提利昂看到他的掌旗官展开旗帜,家徽立即显露:一棵燃烧之树,橙色与烟灰相间。

在他身后有佛列蒙爵士的紫色独角兽,克雷赫家族的斑纹野猪,以及史威佛家族的矮脚公鸡等旗号。

父亲大人则坐镇大帐所在的丘陵之上,四周是预备队,一半骑兵一半步兵,多达五千人。

泰温公爵向来指挥预备队,身处可将战况尽收眼底的高地,视情形将部队投入最需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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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从远处观之,父亲也依旧辉煌耀眼。

泰温·兰尼斯特的战甲,连他儿子詹姆的镀金套装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

他的大披风由难以计数的金缕丝线织成,重到连冲锋时都鲜少飘起,一旦上马则几乎将坐骑后腿完全遮住。

普通的披风钩扣无法承受如此重量,取而代之的是一对趴在肩头、相互对应的小母狮,仿佛随时准备一跃而出。

她们的配偶是一只鬃毛壮伟的雄狮,昂首立于泰温公爵的巨盔顶,一爪探空,张口怒吼。

三头狮子都是纯金打造,镶了红宝石眼睛。

他的盔甲则是厚重的钢板铠,上了暗红色瓷釉,护膝和铁手套均有繁复的黄金涡形装饰。

护手圆盘是黄金日芒,每一个钩扣都镀上了金。

红钢铠甲经过一再打磨,在旭日光芒中鲜亮如火。

这时,提利昂已可听见敌军的隆隆战鼓。

他记起上次在临冬城大厅,看见罗柏·史塔克坐在他父亲的高位上,手中未入鞘的长剑闪闪发光。

他记得冰原狼自暗处攻来的景象,突然间仿佛又看到它们咆哮着向他扑来,咧嘴露出尖牙利齿。

那小鬼会带狼上战场吗?

这念头令他大感不安。

经过整夜无休的长途行军,北方人此刻一定精疲力竭。

提利昂不明白那小鬼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想趁对方熟睡时攻其不备?

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大,抛开其他方面不谈,泰温·兰尼斯特对战争可是精明之极。

前锋军在左方集结。

当先便是黄底的三黑狗旗,格雷果爵士正在旗下,骑着提利昂平生所见最大的马。

波隆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打仗时,记住跟着大个子。”

提利昂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为何?”

“他们是最棒的箭靶,瞧那家伙,他会吸引全战场弓箭手的目光。”

提利昂笑笑,转用全新的观点审视魔山。

“我得承认,我还从没这么想过。”

克里冈的装备半点也称不上华丽:盔甲是深灰色的厚重钢板,其上只有长期剧烈使用的痕迹,没有任何纹章或装饰。

他的佩剑是一把双手巨剑,然而格雷果爵士单手提起浑如常人拿匕首一般轻松。

此刻,他正以剑尖戳指,喝令众人就位。

“谁要敢逃跑,我就亲手宰了他!”

他咆哮道,转头看到了提利昂。

“小恶魔!

你守左边,看你有没有能耐守住河流。”

那是左军的最左翼,只要守住这里,史塔克军便无法从侧面包抄——除非他们的马能在水上跑。

提利昂领军朝河岸行去。

“你们看!”

他以斧指河,叫道。

“就是这条河。”

一层白雾依然如毯子般笼罩着水面,暗绿河水奔流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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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滩满布泥泞,遍生芦苇。

“我们负责防守此地。

无论发生什么,保持靠近河流,决不要让它离开视线,决不能让任何敌人进到河流和我们之间。

他们要玷污我们的河水,我们就剁掉他们的**,丢进河里喂鱼吃。”

夏嘎双手各持一斧,这时他两斧用力一敲,发出巨响。

“半人万岁!”

他叫道。

石鸦部的人立刻跟进,黑耳部和月人部也照样呼喊。

灼人部虽然没叫,但他们拿起枪剑互击。

“半人万岁!

半人万岁!”

提利昂骑马绕圈,检视战场。

周围的土地崎岖不平:岸边滑软泥泞,低缓的上坡一直伸向国王大道,再往东去,则是多石的破碎地形。

丘陵中有些许林木点缀,不过此间树木多半已被伐尽,辟作农田。

他听着战鼓,心脏在胸口随着节奏怦怦跳动,在层层的皮衣钢甲保护下,他的额际冷汗直流。

他看着魔山格雷果爵士策马在战线上来来去去,高声喊话,指手画脚。

左军的组成也多是骑兵,然而并不若右翼那样是由骑士和重装枪骑兵组成的钢拳,而是西境的杂牌部队:仅穿皮甲的弓骑兵、大批毫无纪律的自由骑手和流浪武士,骑着犁马、手持镰刀和祖父辈遗留的生锈刀剑的庄稼汉,兰尼斯港小巷中找来并未完成训练的男孩……

以及提利昂和他的高山氏族。

“等着喂乌鸦吧。”

波隆在他身边低声呢喃,说出了提利昂没说的话,他不由得点头同意。

父亲大人难道失却了理智?

左翼不仅没有矛兵,弓箭手很少,骑士更是稀罕,尽是些装备低劣、未加防护的人,况且还是由一个行事不经大脑、全凭意气用事的残暴粗汉所率领……

如此可笑的一支军队,父亲竟期望他们守住左翼?

他没有时间仔细思考,鼓声愈来愈近,咚咚咚咚,潜进他的皮肤之下,令他双手抽搐。

波隆拔出长剑,刹那间,敌人已出现在前方,从丘陵顶端漫山遍野地冒出来,他们躲在盾牌和长矛构成的壁垒之后,整齐划一地迈步前进。

诸神该死,瞧瞧他们有多少人,提利昂心想,不过他明白父亲的总兵力比较多。

敌军的首领们骑着披甲战马,领导士兵前进,掌旗官举起家族旗帜与之并肩而行。

他瞥见霍伍德家族的驼鹿旗帜、卡史塔克家族的日芒旗、赛文伯爵的战斧旗、葛洛佛家族的盔甲铁拳……

其间更有佛雷家族的灰底蓝色双塔旗,前几天父亲还信誓旦旦地说瓦德大人不会出兵。

史塔克家族的白色旗帜四处可见,旌旗在风中飘**,翻飞于长竿之上,灰色的冰原狼仿佛也在旗帜上奔跃。

那小鬼在哪里?

提利昂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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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号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低沉而悠长,有如来自北方的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兰尼斯特的喇叭随即回应,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洪亮又不驯,只是提利昂的心中却觉得比较小声,且有些不安。

他的五脏六腑一阵翻搅,涌起一股恶心,令他泫然欲呕;他暗暗希望自己可别因反胃而死。

当号声渐息,嘶嘶声填满了空缺。

在他右边,道路两侧的弓箭手洒出一阵箭雨,北方人开步快跑,边跑边吼。

兰尼斯特军的弓箭如冰雹一般朝他们身上招呼,百支,千支,刹那间不可胜数。

不少人中箭倒地,呐喊转为哀嚎。

这时第二波攻击又已从空中落下,弓箭手们纷纷将第三支箭搭上弓弦。

喇叭再度响起,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格雷果爵士挥动巨剑,吼出一声命令,几千个人的声音随即回应。

提利昂一踢马肚,放声加入这个嘈杂的大合唱,随后前锋军便向前冲去。

“河岸!”

当他们策马开跑,他对原住民吼道,“记住!

守住河岸!”

开始冲刺时,他还在前方带头,但齐拉随即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呐喊,从他身边向前蹿去,夏嘎狂吼一声,也跟了上去,原住民们纷纷跟进,把提利昂留在他们扬起的烟尘中。

正前方,一群敌军枪兵组成半月阵形,有如一只两面生刺的钢刺猬,躲在绘有卡史塔克家族日芒纹章的高大橡木盾后方,严阵以待。

格雷果·克里冈率领一队精锐的重装骑兵,成楔形阵势,率先与之接战。

面对大排长枪,半数的马在最后一刻停止冲刺,闪避开去。

有的则是横冲直撞,枪尖贯胸而出,当场死亡,提利昂看到十来个人因此倒地。

魔山的坐骑被一根带刺枪尖刮过脖颈,它人立起来,伸出镶蹄铁的双脚便往外踢。

发狂的战马跃入敌阵,长枪自四面八方向它捅来,但盾墙也同时在它的重压之下瓦解,北方人脚步踉跄地闪避这只动物的垂死挣扎。

战马轰然倒下,吐血身亡,魔山却毫发无伤地起身,高擎双手巨剑,展开疯狂攻击。

夏嘎趁敌方盾墙上的裂缝还来不及合拢,也冲了进去,石鸦部的人众紧跟在后。

提利昂高叫:“灼人部!

月人部!

跟我来!”

不过他们大都已冲到他前面去了。

他瞥见提魅之子提魅的坐骑倒地而死,人则跳开脱身;有个月人部民被钉死在卡史塔克家的长矛上;康恩的马则扬腿踢断敌人的肋骨。

这时,一阵箭雨洒在他们头上,究竟从何而来,他说不准,总之对史塔克军和兰尼斯特军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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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或从盔甲上弹开,或找到暴露的血肉。

提利昂举起盾牌,躲在下面。

在骑兵的冲击下,铁刺猬逐渐崩解,北方人纷纷后退。

提利昂看见有个矛兵愚蠢地朝夏嘎直冲过去,结果被夏嘎战斧一挥正中胸膛,穿透盔甲、皮革、肌肉和肺,顿时毙命。

斧刃卡在对手胸膛里,但夏嘎马不停蹄,又用左手的战斧将另一个敌人的盾牌劈成两半,右手的尸体则绵软无力地随马弹跳颠簸。

最后,死尸滑落地面,夏嘎高举双斧,交互撞击,发出慑人的呐喊。

这时他自己也冲入了敌阵,战场瞬间缩小到坐骑周围几尺。

一个步兵手持长矛朝他胸膛戳来,他战斧一挥,将矛格开,那人向后跳去,打算再试一次,但提利昂调转马头,把他踩在马下。

波隆被三个敌兵团团围住,但他砍断第一支向他刺去的矛头,反手一剑又正中另一个人面门。

一支飞矛从左方朝提利昂射来,“咚”的一声插在木盾上。

他转身追击掷矛者,但对方举盾过头,于是提利昂策马绕着他转,战斧如雨般砸在盾上。

橡木碎屑四溅,最后北方人终于脚底一滑,仰面摔倒在地,盾牌却刚好挡在身体上。

提利昂的战斧够不到他,下马又太麻烦,所以他抛下此人,策马攻击另一目标。

这次他从对方后背偷袭成功,战斧向下一劈,正中敌人,却也震得自己手臂酸麻。

他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便勒住缰绳,寻找河岸,猛然发现河流竟在右手,看来乱军中他不知不觉调转了方向。

一位灼人部民骑马从他身边跑过,软绵绵地趴在马脖子上,一支长矛插进肚腹,从背后穿出。

虽然人是没救了,但当提利昂看见一名北方士兵跑过去要拉住那匹马的缰绳时,他也冲锋过去。

对方持剑迎战,他生得高大精瘦,穿着一件长衫锁子甲以及龙虾铁手套,不过掉了头盔,鲜血从额头的伤口直流进眼里。

提利昂瞄准他的脸,奋力砍去,却被那高个子挥剑格开。

“侏儒!”

他尖叫,“去死!”

提利昂骑马绕着他转,他也跟着旋身,不断挥剑朝提利昂的头颅和肩膀砍劈。

刀斧相交,提利昂立时明白高个子不仅动作比他快,力气也比他大上许多。

天杀的七层地狱,波隆跑哪儿去了?

“去死!”

那人咕哝着发动猛烈攻击。

提利昂勉强及时举盾,挨下这一记猛击,盾牌仿佛要向内爆开,碎裂的木片从手边落下。

“去死!”

剑士咆哮着再度进逼,一剑当头劈下,打得提利昂头昏眼花。

那人抽回长剑,在他头盔上拉出可怕的金属摩擦,高个子不由得嘿嘿一笑……

谁料提利昂的战马突然张口,如蛇一般迅捷地咬掉他一边脸颊,伤口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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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厉声尖叫,提利昂一斧劈进他的脑袋。

“去死的是你!”

他告诉他,对方果然死了。

他正要抽回战斧,却听有人大喊。

“为艾德大人而战!”

对方声音洪亮,“为临冬城的艾德大人而战!”

这名骑士马蹄奔腾,朝他冲来,带刺的流星锤在他头顶挥舞。

提利昂还来不及叫唤波隆,两匹战马便轰地撞在一起,流星锤的尖刺穿透了他右手肘关节处薄弱的金属防护,一阵剧痛顿时炸裂开来,斧头也立刻脱手。

他伸手想拔剑,但流星锤呼啦啦转了个圈,又朝他迎面扑来。

一声令人作呕的碰撞,他从马上摔了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撞到地面,然而待他抬头,上方只有天空。

他连忙翻身,想要站起,却痛得浑身发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将他击落的骑士靠过来,高高在上。

“小恶魔提利昂,”他声如洪钟地向下喊,“你是我的俘虏了。

投不投降,兰尼斯特?”

我投降,提利昂心想,但话却卡在喉咙里。

他发出沙哑的声音,挣扎着跪起来,胡乱地摸索武器:剑、匕首、什么都好……

“投不投降?”

骑士高高地坐在披甲的战马上,人和马都活像庞然大物。

带刺流星锤慵懒地转着圈。

提利昂双手麻木,视觉模糊,剑鞘竟是空的。

“不投降就得死。”

骑士高声宣布,链锤越转越快。

提利昂踉跄着起身,不觉一头撞上马肚子。

马儿发出凄厉的嘶喊,前脚跃起,剧痛令他只想要挣开。

鲜血和肉块如雨般喷洒在提利昂脸上,接着,马儿以山崩之势轰然倒地。

等他回过神,面罩里已塞满了泥巴,有东西正在撞击他的脚。

他挣脱开来,喉咙紧绷得几乎无法言语。

“……

投降……”他好不容易挤出声。

“是,我投降。”

一个人呻吟道,声音充满痛苦。

提利昂拨开头盔的泥土,发现那匹马朝另一方向倒下,正好压在骑士身上。

骑士的一只脚被马困住,用来缓冲撞击的手则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我投降。”

他继续说,同时用另一只没被折断的手在腰际摸索,抽出佩剑丢在提利昂脚下。

“大人,我投降。”

侏儒头晕目眩地弯身拾起那把剑,手稍微一动,阵阵剧痛便自肘部直冲脑际。

战事似乎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他所在的位置除了大批尸体,没有活人留下来。

乌鸦在上空盘旋、落地啄食。

他看到凯冯爵士派出中军支援前锋,大批长枪兵将北方人逼回丘陵,两军正在缓坡上作殊死搏斗,长枪方阵碰上了又一堵由椭圆铁钉盾构成的墙垒。

他一边看,只见空中又洒下一阵箭雨,盾墙后的士兵在无情的炮火下纷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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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先生,我想你们快输了。”

他对被马压住的骑士说。

对方没有答话。

背后忽然传来蹄声,他急忙旋身,但由于手肘的剧痛,他已无法举剑作战。

幸好来的是波隆,他勒住缰绳,往下看着提利昂。

“看来,你还真帮不了什么忙。”

提利昂告诉他。

“我看你靠自己也就够了。”

波隆回答,“只是你把头盔上的刺弄丢了。”

提利昂伸手一摸,巨盔上的尖刺已然整个儿折断。

“我没弄丢,我知道它在哪里。

看到我的马了吗?”

等他们找到马,喇叭又再度响起,泰温公爵的预备队倾巢而出,沿着河岸朝敌军冲去。

提利昂看着父亲疾驰而过,身边围绕着五百名骑士,阳光在枪尖闪耀,兰尼斯特家族的红金旗帜在头顶飞扬。

史塔克家的残余部队在冲击下彻底溃散,有如被铁锤敲打的玻璃。

提利昂盔甲下的手肘又肿又痛,他也就没参加最后的屠杀,转而和波隆前去寻找自己的手下。

许多人都是在死人堆里找到的。

乌玛尔之子乌尔夫倒在一摊渐渐凝固的血泊里,右手肘以下全部不见,身旁还倒卧了十几个月人部的同胞。

夏嘎颓然靠坐在一棵树下,全身插满了箭,康恩的头枕在他膝上。

提利昂本以为他俩都死了,但当他下马时,夏嘎却睁开了眼睛:“他们杀了科拉特之子康恩。”

英俊的康恩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长枪贯穿胸膛的一个红点。

波隆扶夏嘎站起来,大个子仿佛这才注意到身上的箭,便一支支拔出来,一边抱怨弓箭把他的盔甲和皮衣插出一堆窟窿。

有几支箭射进体内,拔得他像个婴儿似的喊痛。

当他们为夏嘎拔箭时,齐克之女齐拉骑马过来,向他们展示她割取的四只耳朵。

提魅则率领灼人部众掠夺被他们杀掉的死人。

跟随提利昂·兰尼斯特上战场的三百名原住民,大约只有半数幸存。

他让生者打理死者,派波隆去处置被他俘虏的骑士,然后独自去找父亲。

泰温公爵坐在河边,正拿一个镶珠宝的杯子喝酒,并让他的侍从为他解开战甲的环扣。

“一场漂亮的胜仗。”

凯冯爵士看到提利昂,便对他说,“你的野人打得很好。”

父亲以那双淡绿金瞳看着他,冷酷得令他打战。

“父亲,是不是教您很吃惊啊?”

他问,“有没有破坏您的计划啊?

我们本该被敌人屠杀的,是不是这样?”

泰温公爵一饮而尽,脸上毫无表情。

“是的,我把无纪律的部队安排在左翼,预期他们会溃败。

罗柏·史塔克是个毛头小鬼,想必勇气多于睿智,我原本希望他一见我左军崩溃,便全力突进,企图侧面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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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进了圈套,凯冯爵士的长枪兵便会转身攻他侧翼,把他逼进河里,这时我再派出预备队。”

“您把我丢进这场大屠杀,却不肯把计划告诉我。”

“佯攻难以让人信服,”父亲回答,“何况我不能把计划透露给与雇佣兵和野蛮人为伍的人。”

“真可惜我的野蛮人坏了您的大好兴致。”

提利昂脱下钢护手,任它落地,因手肘的剧痛皱起眉头。

“以史塔克那小鬼的年纪来说,他的用兵超乎预期地谨慎,”泰温公爵承认,“但胜利就是胜利。

你似乎受伤了。”

提利昂的右臂染满鲜血。

“父亲,谢谢您的关心,”他咬牙道,“可否麻烦你派个学士来帮我看看?

除非您觉得有个独臂的侏儒儿子也不赖……”父亲还来不及回答,只听一声急切的喊叫:“泰温大人!”

他便转过头去。

亚当·马尔布兰爵士翻身下马,泰温公爵起立迎接。

那匹马口吐白沫,嘴流鲜血。

亚当爵士生得高瘦,一头暗铜色及肩长发,穿着发亮的镀铜钢铠,胸甲中央有一棵象征家徽的燃烧之树。

他在父亲面前单膝跪下,“公爵阁下,我们俘虏了部分敌方头目,包括赛文伯爵、威里斯·曼德勒爵士、哈利昂·卡史塔克和四个佛雷家的人。

霍伍德伯爵战死。

至于卢斯·波顿,恐怕已经逃了。”

“那小鬼呢?”

泰温公爵问。

亚当爵士迟疑片刻。

“大人,史塔克那小鬼没和他们一道,他们说他已从孪河城渡河,带着骑兵主力,赶赴奔流城。”

好个毛头小鬼,提利昂想起父亲刚才的话,想必勇气多于睿智。

若不是手痛得厉害,他一定会哈哈大笑。

注释:[1]波德是波德瑞克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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