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213.第213章 艾莉亚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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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第213章 艾莉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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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都可以感觉到内里的空洞。

这不是饥饿,尽管她吃得很少。

这是个空**的地方,一种虚无,原来兄弟姐妹父母们所在之处化为乌有。

她的头也很疼,虽然比之前好些,但仍相当强烈。

艾莉亚对此已经习惯,肿块终会消解,心中的空洞却依旧如故。

这空洞永远不会好起来,睡觉时,她告诉自己。

有的早晨,艾莉亚根本不想醒来。

她宁愿蜷在斗篷下,闭紧眼睛,再度入睡。

若猎狗不来管她,她会没日没夜地睡。

然后做梦。

做梦时最棒。

她几乎每晚梦到狼。

一大群狼,由她领头,而且她最为高大、强壮、机敏、迅捷。

她跑得比马快,打得比狮子强,每当咧牙露齿,人类便纷纷走避。

她从不肚饿,毛皮替她保暖,无惧寒风凛冽。

她有许多兄弟姐妹,成群结队,凶猛可怕,而且统统听命于她,永远不会离开。

如果说她的夜晚属于狼,白天则属于狗。

桑铎·克里冈天天早上准时叫她起床,不管她喜不喜欢。

他会用刺耳的声音咒骂她,或将她提起来摇晃。

有回他把一盔冰水倒在她头上。

她跳了起来,一边颤抖着洒水,一边想踢他,结果他只哈哈大笑。

“擦干净,然后去喂该死的马。”

他吩咐,而她乖乖照办。

他们现在有了两匹马,陌客和一匹栗色矮母马,艾莉亚给它取名“胆小鬼”,因为桑铎说它很可能跟他们一样,是从孪河城逃出来的。

屠杀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在田野里遇见游**着的它,背上没有骑手。

作为坐骑,它很不赖,但艾莉亚无法喜爱胆小鬼。

陌客就会反抗。

但她还是尽力照料它,这总比跟猎狗同骑要强。

况且胆小鬼虽然懦弱,但年轻力壮,艾莉亚觉得,如果情势危急,它会跑得比陌客快。

猎狗不再像以前那样看紧她,有时似乎并不在意她是走是留,晚上也不再把她捆进马褥子。

我要趁睡熟时杀死他,她告诉自己,却从未付诸行动,我要骑着胆小鬼逃跑,他抓不住我,她心想,但也未付诸行动。

该去哪儿?

没有临冬城了,舅公在奔流城,可他们彼此不认识。

橡果厅的斯莫伍德夫人或许会收留她,或许不会,况且艾莉亚甚至不肯定自己能找到橡果厅。

有时她觉得该回沙玛的客栈——若洪水没将它冲走的话——跟热派做伴,搞不好贝里伯爵还能重新找到她。

安盖会教她如何用弓,然后就可以同詹德利一起当土匪,像歌谣里的“白鹿”温妲那样。

但这都是笨念头,跟珊莎的梦想一样。

热派和詹德利有机会就离开了她,而贝里伯爵的土匪与猎狗只想拿她换赎金。

没人想跟她在一起。

他们不与我同一族群,就连热派和詹德利也不是。

我想那些真是太笨了,像个笨蛋小女孩,根本不是狼。

因此她留下来同猎狗结伴。

他们每天骑马赶路,从不在同一地方睡两次,并尽量避开市镇、村庄和城堡。

有次她问桑铎·克里冈,他们要上哪儿去。

“去远方,”他说,“知道这点就行。

我不想浪费口舌,也不想听你乱喊乱叫。

妈的,真该让你跑进那座该死的城堡。”

“是啊。”

她赞同,同时想起了母亲。

“如果我让你去,你早就死翘翘了。

妈的,你该感谢我,并为我唱支甜美的小曲儿,像你姐姐那样。”

“你也拿斧子砸她了?”

“我是拿斧背砸你的,愚蠢的小母狼。

如果用斧刃,你的脑浆这会儿还在绿叉河里漂呢。

闭上该死的鸟嘴,我要把你交给静默修女会,她们会把多话的女孩舌头割掉。”

他这么说不公平。

除了那一次,艾莉亚根本不说话。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他俩什么也不说。

她太过空洞,无话可说,猎狗则太愤怒。

她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的怒火,从他脸上的表情、从他扭曲紧绷的嘴唇、从他瞧她的眼神,都看得出来。

每当他拿斧劈柴,便会进入一种令人战栗的愤怒状态,他会疯狂地劈砍树干、落木或者断枝——柴火根本不用劈那么细。

在那之后,他往往精疲力竭,躺倒下去立刻睡着,连火都没生。

艾莉亚憎恶这种情形,也憎恶他。

那样的夜晚,她会长长久久地瞪着斧头。

它看来十分沉重,但我打赌自己能挥动。

而且不会用斧背砸他。

在流浪途中,他们也会瞥到其他人:田里的农夫,放牧的猪倌,挤牛奶的姑娘,沿满是车辙的道路传递消息的侍从。

她也从来不想跟他们搭话,仿佛对方生活在一片遥远的土地上,讲的是奇特陌生的语言;他们跟她毫无关系,反之亦然。

再说,被人看到也不安全。

时不时会有一队骑手经过蜿蜒的田间道路,高举佛雷家族的双塔旗帜。

“他们在猎杀漏网的北方人,”对方经过时猎狗道,“听见马蹄声,赶紧低头,这里没有朋友。”

有一天,在某个由倒下的橡树根构成的泥穴里,他们面对面遇上另一位孪河城事变的幸存者。

他的纹章是一个披白丝带跳舞的粉红少女,自称替马柯·派柏爵士效劳,当弓箭手,虽然弓已经丢了。

他左肩与手臂交界处扭曲肿胀,据说是钉头锤砸的,锤子打碎了肩膀,并使得锁甲深嵌入血肉之中。

“北方佬干的,”他哭泣道,“胸口有小血人的北方佬。

他看到我的徽纹,还开玩笑说,红色的男人和粉色的少女,应该凑成一对。

我为他的波顿伯爵祝酒,他为马柯爵士祝酒,我们共同为艾德慕公爵、萝丝琳夫人及北境之王祝酒,然后他就要杀我。”

说这番话时,他眼里满是炽热的光,艾莉亚看得出,那是真实情感的流露。

他肩膀肿得出奇,整个左半身沾满脓血。

一股恶臭的味道,闻起来就像尸体。

那人恳求给他酒。

“有酒的话,我早喝了,”猎狗告诉他,“我可以给你水,还有慈悲。”

弓箭手瞧他良久:“你是乔佛里的狗。”

“现在我是自己的狗。

要不要水?”

“要,”那人咽了口口水,“还要慈悲,谢谢。”

他们刚在不远处经过一个小池塘。

桑铎把头盔交给艾莉亚,让她跋涉回去装水。

烂泥溅上靴子,她把猎狗的头盔当桶子,水从眼孔漏出,但底部仍储了许多。

见她回来,弓箭手竭力抬脸,好让她把水倒进嘴巴。

她倒得有多快,他就咽得有多快,咽不下去的流下脸颊,渗进棕色的血块,直到胡须里满是淡粉色水滴。

水倒完后,他抓住头盔舔钢铁。

“好爽,”他说,“酒就更好了。

我想喝酒。”

“我也想。”

猎狗几乎是温柔地将匕首插进那人胸膛,用身体的重量将刀尖送入外衣、锁甲和下面的衬里。

然后他把武器拔出,一边在死人身上擦拭,一边看着艾莉亚,“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小妹妹。

那是杀人的方法。”

杀人的一种方法。

“我们要不要埋他?”

“埋他?”

桑铎问,“他不在乎,我们也没铲子。

留给狼和野狗吧,留给你我的兄弟。”

他专注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只管‘征集’。”

弓箭手口袋里有两枚银鹿和近三十个铜板。

他匕首柄上有颗漂亮的粉红宝石,猎狗将其掂了掂,然后扔给艾莉亚。

她接住刀柄,插入皮带,感觉稍好了些。

它虽不比“缝衣针”,终究是铁器,可以防身。

死人还有一袋箭,但没弓的箭不管用。

他的靴子对艾莉亚来说太大,对猎狗又太小,只好留下。

她还拿了他的圆盔,尽管它盖到了她鼻子底,她得稍稍翘起来才能走路。

“他一定有马,否则逃不掉,”克里冈边说边四处张望,“但我敢说,妈的早跑远了。

没人知道他在这儿待了多久。”

等他们抵达明月山脉脚下,雨差不多停了。

看到太阳、月亮和星星,艾莉亚觉得他们在往东去。

“我们去哪儿?”

她再次问。

这次猎狗回答了她:“你在鹰巢城有个姨妈,诸神保佑,也许她会为你这瘦东西付赎金。

上得山路,就沿它一路去血门。”

莱莎姨妈。

艾莉亚觉得没什么指望。

她要母亲,不要母亲的妹妹。

她不认识莱莎姨妈,就跟不认识黑鱼舅公一样。

我们当初应该进城堡的。

母亲又不是真的死了,还有罗柏。

佛雷家不一定要杀他们。

也许佛雷侯爵只是把他们抓起来。

也许他们正被绑在地牢里,或者被带往君临,好让乔佛里砍掉他们的脑袋。

我们并不清楚。

“我们应该回去,”她突然决定,“我们应该回孪河城去找我母亲。

她不会死的,我们去救她。”

“我还以为满脑子歌谣梦幻的是你姐姐,”猎狗咆哮,“没错,佛雷也许会留你母亲一命,以收取赎金。

但七层地狱,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把她弄出来,妈的。”

“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也会来。”

他发出一声响,似乎是笑声:“这会把那老头吓得尿裤子的。”

“你怕死!”

她轻蔑地说。

克里冈哈哈大笑:“我不怕死,只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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