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片刻就等于一生。
只见那人拔出匕首,插进我朋友盔甲间的缝隙中。
他的力量、他的速度、他的英勇,所有艰苦训练得来的技艺……
不如戏子放的屁。
一切的一切,全因为他正该痛下杀手时畏缩了。
千万记住这点,小妹妹。”
我会记住的,在那片松林里,她就着回忆发誓,然后坐到岩石上,拔出剑来,反复打磨。
我会记住的,我祈祷自己不要畏缩。
第二天早晨阴冷灰暗,根本看不见太阳升起,但当天色由黑暗转为灰白,布蕾妮知道是准备马鞍的时候了。
他们回到松林里,机灵狄克在前面带路,布蕾妮紧紧跟随,波德瑞克骑马断后。
城堡毫无预警地出现在面前。
片刻之前他们还在森林深处,一里又一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除了松树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当绕过一块巨石,豁口赫然出现在前方,又走一里路后,森林突然到了尽头。
再过去是天空与海……
还有一座古老破落的废弃城堡,矗立在悬崖之巅,里面杂草丛生。
“这就是轻语堡,”机灵狄克说,“听,那些脑袋在说话呢。”
波德瑞克张大了嘴巴,“我听见了。”
布蕾妮也听见了。
轻微的低语声从地下和城堡内传来,越是靠近悬崖,声音就越大。
原来是海水,她突然意识到,海水在悬崖下侵蚀出一个个空洞,当波浪穿过地底空穴和隧道时,便会发出隆隆响声。
“没有什么脑袋,”她说,“你们听到的低语是海浪发出的。”
“海浪才不会低语呢。
是脑袋。”
城堡由没涂灰浆的古老岩石搭建而成,每块石头各不相同。
岩石缝隙间长着厚厚的青苔,地基底下冒出一棵棵树木。
大多数古城堡都有神木林,看样子,轻语堡也一样。
布蕾妮将母马牵到悬崖边,那里的围墙已告崩塌,乱石堆上长出一簇簇有毒的红色蔓藤。
她将马系在一棵树上,然后壮着胆子尽量移到山崖边。
下方五十尺处,波浪涌入一座残塔,塔楼后面是一个大山洞的入口。
“旧灯塔,”机灵狄克走到她身后,“当我只有波德一半大的时候,它就倒塌了。
本来有阶梯从这里通往山洞,可惜悬崖垮塌时消失无踪。
后来走私者不再到这里登陆,因为以前可以把小船直接划进洞里,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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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没?”
他一只手搭在她背后,另一只手指指点点。
布蕾妮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只需推一把,我就会摔下去跟残塔做伴。
她连忙退后一步,“把手拿开。”
克莱勃扮个鬼脸。
“我只不过……”“我才不管你怎么想。
城门在哪儿?”
“在另一边。”
他犹豫不决。
“你那小丑,他不是个记仇的人吧?”
他不安地问。
“我的意思是,昨晚我刚想到,他也许会生机灵老狄克的气,因为我卖给他地图,而且事先没说明走私者已不在这里登陆了。”
“你马上就能拿到金币,这笔钱完全够你退还他支付的费用。”
布蕾妮无法想象唐托斯·霍拉德能构成任何威胁,“要是他真在这里的话。”
他们绕城墙走了一圈。
城堡是三角形,每个角都有方形塔楼。
城门几乎完全腐朽,布蕾妮伸手去拉,结果木头立刻断裂,潮湿的长条形碎木剥落下来,半扇门砸到她身上。
城堡里有更多的深绿阴影,森林早已翻越墙壁,吞没了主堡与外庭。
大门后有道铁闸,齿尖深陷入泥泞的地表,铁门上都是红色锈迹,当布蕾妮摇晃时,它纹丝不动。
“很久没人用了。”
“我可以爬进去,”波德瑞克提议,“从悬崖边上。
那儿的墙都倒了。”
“不行,太危险。
那儿的石头是松的,而且红色的蔓藤有毒。
找门吧,城堡定然有边门。”
他们果然在城堡北面找到了道边门,半藏在一大丛黑莓树后面。
莓子已被摘光,灌木丛也被砍掉了很多,辟出一条小径,通往那扇门。
这些砍掉的断枝让布蕾妮忧心忡忡。
“不久前,刚刚有人经过。”
“是你的小丑和女娃儿们,”克莱勃道,“瞧,我说的话是真的。”
珊莎?
布蕾妮无法相信。
即便唐托斯·霍拉德那样的醉鬼,也不至于糊涂到带她来这么荒僻的地方。
废墟中有古怪,史塔克女孩不大可能在这里……
但她必须去查个清楚。
确实有人在,她心想,需要躲起来的人。
“我进去,”她说,“克莱勃,你跟我一道。
波德瑞克,我要你看马。”
“我也要进去。
我是个侍从。
我可以战斗。”
“所以我才要你留在原地。
瞧,林子里也许有歹徒,马匹不能没人保护,否则万一出了事,我们怎么回去呢?”
波德瑞克伸出一只脚在石头上蹭了蹭:“遵命!”
她挤进黑莓丛中,拽拉生锈的铁环。
边门卡了一会儿,然后陡然打开,伴随着门链刺耳的抗议。
这声响让布蕾妮脖子后面汗毛直竖。
她拔剑出鞘,即使穿着锁甲和熟皮甲,仍旧感觉像光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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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小姐,”机灵狄克在她身后催促,“你怕什么呢?
老克莱勃死了一千年了。”
我怕什么呢?
实在太傻了,布蕾妮告诉自己。
那声音不过是海浪在城堡底下的空穴中无休止地冲刷,随着波浪起伏时高时低。
然而它听上去确实像是低语,片刻之间,她似乎看到那些脑袋,摆在架子上,互相低声咕哝。
“早知道我该使用那柄魔剑。”
其中一个说,“早知道我该使用那柄魔剑。”
“波德瑞克,”布蕾妮说,“我的铺盖卷里有把带鞘的剑。
把它拿过来。”
“是,爵士。
小姐。
这就去拿。”
男孩奔过去。
“剑?”
机灵狄克挠挠耳背,“你手上有一把了,还要另一把干什么?”
“这把给你。”
布蕾妮剑柄向上交给他。
“真的?”
克莱勃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仿佛那把剑会咬人一样,“疑神疑鬼的处女给老狄克一把剑?”
“你知道怎么使剑吧?”
“吓!
我是克莱勃家的人,”他接过长剑,“我有老克莱伦斯爵士的血统。”
他在空中挥了一下,朝她咧嘴笑笑,“人们常说,领主都是靠剑起家的。”
波德瑞克·派恩小心翼翼地捧着“守誓剑”回来,好像捧着一个婴儿。
目睹那华丽的剑鞘和装饰的纯金狮子头,机灵狄克打了个呼哨,但等她抽出剑来,练习劈砍,他立刻安静下来。
它连发出的声响都比普通的剑来得锐利。
“跟紧我。”
她嘱咐克莱勃,随即侧身潜入边门,低头躲过门上方的拱梁。
簇叶丛生的外庭出现在面前,左边是大门,还有一座崩塌的马厩,畜栏里多有小树顶出来,穿透褐色的干茅草屋顶。
右边有一条腐烂的木楼梯,向下通往黑漆漆的地牢或者地窖。
主堡成了一堆长满绿色和紫色苔藓的乱石,院子里满是野草和掉落的松针,一排排一列列庄严肃穆的士卒松四处挺立,但在它们中间有一棵苍白的异类,一棵细窄的小鱼梁木,树干白得像纯洁的少女,深红色叶子随着枝杈延伸舒展。
再过去便是倒塌的城墙,空旷的天空和海……
……以及一堆篝火的余烬。
低语声持续不断地在她耳边嘀咕。
布蕾妮跪倒在火堆边,捡起一根焦黑的树枝,嗅了嗅,又拨拨灰烬。
昨晚有人生火。
或者是在向过往船只发信号。
“喂——”机灵狄克喊,“有人吗?”
“安静。”
布蕾妮告诫他。
“有人躲起来了。
有人想打量打量我们,然后再现身。”
他走到通往地下的楼梯跟前,向黑暗中张望。
“喂——”他又喊,“下面有人吗?”
布蕾妮看见一棵小树摇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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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中钻出来一个人,浑身泥尘,仿佛是从地底冒出来的植物。
他手握一把断剑,但她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脸,小眼睛,宽阔扁平的鼻子。
她认得那鼻子。
她认得那双眼睛。
他的朋友们管他叫“猪崽”帕格。
一切仿佛在一个心跳之间发生。
第二个人悄悄从井边爬上来,声音比蛇滑过潮湿的树叶还要轻。
他戴一顶铁半盔,盔上扎着褪色的红丝头巾,手执一支粗短的飞矛——这人布蕾妮也认识。
她身后窸窸窣窣,又一个脑袋从红色的树叶间探出来,向下张望。
克莱勃就站在鱼梁木下,抬头便看到那张脸。
“原来在这儿呢,”他朝布蕾妮喊,“你的小丑。”
“狄克,”她急促地警告,“快过来。”
夏格维翻身下树,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的小丑服褪色得厉害,沾满污渍,看上去是褐色,不是灰色或粉色。
他手上拿的也并非表演道具,而是一把三头流星锤,三颗带刺的铁球通过链条拴在木柄上。
只见他猛地一砸,克莱勃的一只膝盖便迸裂开来,鲜血和碎骨飞溅。
狄克应声倒下。
“真有趣。”
夏格维嘶哑地说。
布蕾妮交给狄克的剑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消失在杂草丛中。
他在地上翻滚,一边嘶喊一边抓向自己残废的膝盖。
“哎哟,看哪,”夏格维说,“我们的走私贩狄克先生,给我们画地图的先生。
您大老远赶过来,是要还我们钱吗?”
“求求你,”狄克呜咽道,“求求你,不要,我的腿……”“疼吗?
我会止疼哦。”
“别碰他。”
布蕾妮喊道。
“不要!”
狄克厉声尖叫,一边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手护住头部。
夏格维将刺球绕着他脑袋转了一圈,然后砸向脸中央,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碎裂声。
随后是沉默,布蕾妮听到自己的心跳。
“坏夏格,”从井里爬出来的人说。
他看见布蕾妮的脸,哈哈大笑。
“又是你这女人?
怎么,来抓人?
还是思念你的好老公们了呢?”
夏格维两只脚轮流跳来跳去,甩着流星锤。
“她是来找我的。
她每晚都梦见我哦,每当她把手指插进缝里的时候。
她想要我,伙计们,大马脸思念她快乐的夏格!
瞧好了,我要操她的屁眼,给她灌满五颜六色的种子,直到她为我下个小崽崽。”
“那样的话你得用另一个洞,夏格。”
提蒙用拉长的多恩腔调说。
“保险起见,我最好把她所有的洞都操一遍。”
他移动到她右边,而帕格绕到左边,迫使她向参差的悬崖边退去。
三个人搭船,布蕾妮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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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有三个?”
提蒙耸耸肩,“离开赫伦堡后,我们各奔东西。
乌斯威克带他那帮人向南骑往旧镇;罗尔杰认为可以从盐场镇溜走;我和我的伙计们则去了女泉城,结果上不了船。”
多恩人抬起飞矛。
“嘿,你咬瓦格那口可够狠的,咬得他耳朵变黑了,渗出脓水。
罗尔杰和乌斯威克提议离开,但山羊非要我们守住他的城堡。
他说自己是赫伦堡伯爵,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夺走它。
他说这话时跟平常一样唾沫横飞。
后来我们听说魔山一点一点地将他杀死,第一天砍一只手,第二天砍一只脚,砍得干净利落,再把断肢包扎起来,好让霍特死不了。
他本打算最后砍山羊的鸡巴,不料来了一只鸟,要召他去君临,因此不得不提前动手,然后才离开。”
“我不是来找你们。
我在找……”她差点脱口而出“我的妹妹”“……
找一个小丑。”
“我就是小丑。”
夏格维愉快地宣布。
“另一个小丑。”
这回布蕾妮没忍住,“他跟一名贵族女孩在一起,那女孩是临冬城史塔克公爵的女儿。”
“你找的是猎狗,”提蒙说,“不巧他不在这儿。
这儿只有我们。”
“桑铎·克里冈?”
布蕾妮问,“你什么意思?”
“他挟持了史塔克家的女孩。
据说那女孩正往奔流城去,却被他半路偷走了。
该死的好运气的狗。”
奔流城,布蕾妮心想,她要去奔流城,投奔舅舅。
“你怎么知道?”
“贝里那伙人当中的一个招的。
闪电大王也在到处找她,他派手下人沿三叉戟河上下搜寻。
离开赫伦堡后,我们碰巧遇到其中三位,有一人临死前吐露了情报。”
“他可能说谎。”
“有可能,但他没有,因为我们还听说猎狗在十字路口的客栈杀了三个他哥哥的人,当时那女孩正跟他在一起。
店家发誓说是那样,然后罗尔杰杀了他,店里的婊子们也都这么讲。
她们可真难看哪,不过没你丑,现在嘛……”他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用话语来麻痹我,布蕾妮意识到。
帕格逼近过来,夏格维朝她一跃。
她连忙向后退开。
若是不赶紧采取行动,就会被逼下悬崖。
“别过来,”她警告他们。
“我想干你的鼻孔,小妞,”夏格维宣布,“很有趣吧?”
“他的鸡巴太小了,”提蒙解释,“扔下那把漂漂亮亮的剑吧,也许我们会温柔点儿,婆娘。
我们只不过需要些金子,来付给走私者而已。”
“交出金子,就放我们走?”
“我们会的,”提蒙微笑,“等大伙儿都干过你之后,会付费的,而且我们将按普通妓女的标准付费,一枚银币一次;你要是不干,我们还是会拿走金子,然后再强暴你,再让你瞧瞧魔山对付瓦格大人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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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选哪一样?”
“这样。”
布蕾妮朝帕格扑过去。
他急忙提起断剑护脸,但当他将剑举高,布蕾妮却往低处攻。
守誓剑穿过皮革、羊毛、皮肤与肌肉,直抵佣兵的大腿骨。
帕格倒下的同时狂野地反手一劈,断剑擦到布蕾妮的锁甲,然后他无助地仰面跌地。
布蕾妮顺势将剑刺入他咽喉,使劲一拧,再拔出来,紧接着一转身,提蒙的矛刚好划过脸颊。
我没有畏缩,她心想,鲜红的血液在脸上流淌,你看见了吗,古德温爵士?
她几乎感觉不到伤口。
“轮到你了,”她告诉提蒙,多恩人拔出第二支矛,比刚才那支更粗更短。
“扔吧。”
“好让你躲过去后,朝我冲锋?
我会死得跟帕格一样惨。
不。
你来解决她,夏格。”
“这是你的活儿,”夏格维说,“瞧,看到她怎么对付帕格的吗?
她一定是来月经了,给经血弄疯了。”
小丑在身后,提蒙在前面,无论她转向哪边,总有一个在背后。
“解决她,”提蒙催促,“让你**。”
“哟,你对我真好。”
流星锤在旋转。
选一个,布蕾妮告诉自己,选一个,赶快选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石头不知从何处飞来,击中了夏格维的脑袋。
布蕾妮没有犹豫,她冲向提蒙。
他比帕格厉害,无奈手上只有一支投掷用的短矛,而她有把瓦雷利亚钢剑。
守誓剑在她手中仿佛获得了生命,她也从来没有如此敏捷。
剑化灰影,提蒙刺伤了她的肩膀,但她削去提蒙一只耳朵和半边脸,砍断矛头,然后这把一尺之长、波纹绚丽的神兵穿透了锁甲链环,插入他腹中。
布蕾妮抽回剑,血槽中浸满了鲜红的血。
提蒙试图继续抵抗,他从腰带里抓出一把匕首,因此布蕾妮砍掉了他的手。
这一剑是为詹姆。
“圣母慈悲,”多恩人喘着粗气,嘴冒血泡,断腕处血如泉涌。
“了结我吧。
送我回多恩,你这该死的婊子。”
她了结了提蒙。
她转过身,发现夏格维双膝跪地,晕乎乎的,正在摸索流星锤。
等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又一块石头砸中他耳朵。
波德瑞克爬上倒塌的城墙,神气活现地站在蔓藤中间,手中拿着石头。
“我告诉过你,我可以战斗!”
他朝下面喊。
夏格维哆哆嗦嗦地试图爬走。
“我投降,”小丑喊,“我投降。
千万别伤害讨人喜欢的夏格维。
我太可爱了,我不能死。”
“你也不比其他人强。
你**掳掠,无恶不作。”
“哦,是的,是的,我不否认我的罪行……
但我是最有趣的,我会讲笑话,我会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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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逗老爷们开心。”
“还会让女人们哭泣。”
“那是我的错吗?
女人没有幽默感。”
布蕾妮垂下守誓剑。
“去挖坟。
那儿,鱼梁木底下。”
她用剑指指。
“我没有铲子。”
“你有两只手。”
比你们留给詹姆的多一只。
“何必麻烦呢?
把他们留给乌鸦吧。”
“提蒙和帕格可以喂乌鸦。
我得埋葬机灵狄克。
他是克莱勃家族的人。
这里是他的地方。”
地面因雨水而变得湿软,即便如此,小丑也花了白天余下的所有时间才挖出一个够深的坑。
完工后,夜幕降临,他手上血淋淋的,全是水泡。
布蕾妮将守誓剑收入鞘中,然后把狄克·克莱勃抱到坑边。
他的脸惨不忍睹。
“很抱歉,我一直不信任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一边跪下来放好尸体,一边想,我背对小丑,他应该孤注一掷了。
果然,她听见他刺耳的喘息声,紧接着波德瑞克大声示警。
夏格维抓了一块凹凸不平的岩石,布蕾妮却早已将匕首藏在袖子里。
匕首总能打败石头,正如石头总能打败鸡蛋。
她挡开他的胳膊,将铁刃刺入他肚子里。
“笑啊,”她朝他怒吼。
他却只有呻吟。
“笑啊,”她重复,用一只手掐他喉咙,另一只手捅他。
“笑啊!”
她不停地喊,一遍又一遍,直到鲜血染红了手腕,死亡的气味令她窒息。
夏格维一声也没笑,所有的抽泣都是布蕾妮自己发出的。
她扔下匕首,浑身颤抖。
波德瑞克帮她将机灵狄克放入墓穴中。
等他们弄完,月亮已经升起。
布蕾妮搓掉手上的泥,扔了两枚金龙进去。
“你为什么这么做,小姐?
爵士?”
波德问。
“这是我答应他找到小丑的报酬。”
他们身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她立刻拔出守誓剑,转身准备对付更多血戏子……
结果却发现海尔·亨特盘腿坐在残垣断壁上。
“假如地狱里有妓院,这可怜虫会感激你,”骑士大声说,“不然的话,你就是在浪费金钱。”
“我信守诺言。
你来这儿干吗?”
“蓝道大人吩咐我跟着你。
若是你运气奇佳,凑巧遇上珊莎·史塔克,他要我将她带回女泉城。
不用怕,他命令我不准伤害你。”
布蕾妮嗤之以鼻。
“好像你能够一样。”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小姐?”
“埋了他。”
“我是指那女孩。
珊莎夫人。”
布蕾妮想了一会儿,“假如提蒙所说是真,她正往奔流城去,路上被猎狗抓住了。
如果我找到他……”“……
他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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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会杀了他,”她固执地说,“你愿意搭把手,帮我埋葬可怜的克莱勃吗,爵士?”
“真正的骑士怎能拒绝美人的请求呢?”
海尔爵士从墙头爬下来。
他们一起将泥土堆到机灵狄克身上。
月亮越升越高,地底的头颅在窃窃私语,它们属于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国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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