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史坦尼斯大人背离七神真理,转而崇拜红色魔鬼,七大王国不接受他的异端。”
这差不多让她安了心。
瑟曦点点头。
“即便如此,”主教大人续道,“这些可怕的指控也不能置之不理,王国必须知道真相。
若陛下所言非虚,一场审判无疑能还您清白。”
还要审判?
“我已经忏悔——”“——为某些罪行,是的,但其余您都否认了。
审判会辨明真相。
我会请求七神宽恕您所忏悔的罪行,并祈祷其他指控都是诬告。”
瑟曦缓缓起身。
“谨遵总主教大人的英明见解。”
她说,“但看在圣母慈悲的分上,能否稍作通融?
我……
我很久没见到我儿子了,请您……”老人的眼睛像两片燧石。
“您净化掉所有劣迹以前,不宜接近国王。
但您已迈出回归正途的第一步,有鉴于此,我允许您接见其他人。
每天一位。”
太后又哭了,这次的泪水是真的。
“您太好心了。
谢谢您。”
“圣母慈悲,您应当感谢她。”
莫勒和斯科娅等着送她回塔楼房间,乌尼亚随后紧跟。
“我们一直在为陛下祈祷。”
莫勒修女边爬楼梯边说。
“是的,”斯科娅修女附和,“您必定如释重负,有如婚礼清晨的新娘那么洁净清白。”
婚礼清晨我在和詹姆**,太后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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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她说,“我如获新生,好似终于割掉了脓疮,久病初愈。
我快飞起来了。”
她想象一肘猛击在斯科娅修女脸上,令其滚下螺旋梯有多甜美。
若诸神保佑,这老**会撞上乌尼亚修女,把她也带下去。
“再次看到您的微笑真好。”
斯科娅说。
“总主教大人允许我见客?”
“是的,”乌尼亚修女道,“陛下想见谁,我们去送信。”
詹姆,我要见詹姆。
但如果她的孪生弟弟返回了,怎可能不来见她?
看来在弄清贝勒大圣堂外的局势前,最好先静候詹姆。
“我叔叔,”她说,“凯冯·兰尼斯特爵士。
他在城里么?”
“他在。”
乌尼亚修女回答,“摄政王已住进红堡。
我们立刻通知他。”
“谢谢。”
瑟曦满腹思量。
摄政王,是吗?
动作好快。
谦卑悔悟之心远不止能净化灵魂。
当晚,太后就搬到了两层楼下较大的房间,房间窗户能看到外面,**还有暖和柔软的毯子。
晚餐也不再是陈面包和燕麦粥,而包括一只烤鸡、一碗撒上碎核桃的新鲜蔬菜,以及黄油泡萝卜泥。
当晚,是她被擒后第一次吃饱了睡觉,并无人打扰地一睡到天明。
叔叔和曙光一同到来。
房门打开时,瑟曦还在早餐,凯冯·兰尼斯特爵士踏步而入。
“你们下去。”
他吩咐她的狱卒们。
于是乌尼亚修女带斯科娅和莫勒一同出去,关上门。
太后站起来。
凯冯爵士比上次见面苍老了些。
他身材高大,肩宽腰圆,沿厚实的下巴蓄了修剪整齐的金色胡须,但金色短发已在额上掉光。
他披着厚实的深红羊毛披风,用黄金狮头别针别在一边肩膀。
“感谢你过来。”
太后道。
叔叔眉头紧锁。
“你最好坐下。
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她不想坐。
“你还生我的气,我听出来了。
原谅我吧,叔叔,往你脸上泼酒是我不对,但——”“你以为我在乎一杯酒?
蓝赛尔是我儿子,瑟曦,他是你堂弟。
如果我生气,也是为这个。
你本该照顾他,教导他,给他找个好姑娘成家立业。
可你——”“我知道。
我知道。”
蓝赛尔对我的欲望远胜我对他的。
我敢打赌,他现在还是。
“我那时孤单脆弱。
求您,噢,叔叔,求求您。
看到您的脸真好,如此甜美的脸。
我做过许多坏事,我知道,但您不能恨我。”
她抱住他,亲吻他脸颊。
“原谅我。
原谅我。”
凯冯爵士任由瑟曦抱了一小会儿,才抬起手臂回应。
他的拥抱短暂生硬。
“够了,”他的声音仍然平静冷淡,“我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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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坐下。
我有些坏消息,瑟曦。”
他的话吓到了她。
“托曼出事了?
天啊,天啊,我那么担心儿子,却没有谁肯告诉我一星半点。
拜托,托曼还安然无恙吧?”
“陛下很好。
他时常问起你。”
凯冯爵士双手搭在瑟曦肩上,推开一臂的距离。
“那么是詹姆?
是詹姆么?”
“不。
詹姆还在河间地,某处。”
“某处?”
瑟曦不喜欢这答案。
“他拿下鸦树城,招安了布莱伍德,”叔叔续道,“却在回奔流城途中莫名失踪。
据说跟一个女人跑了。”
“女人?”
瑟曦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什么女人?
为什么?
他们去哪儿?”
“不知道,没有进一步消息。
那可能是暮之星的女儿,布蕾妮小姐。”
她。
太后想起塔斯之女。
膀大腰圆的丑货,穿着男人的盔甲四处招摇。
詹姆才不会为那种怪物抛弃我。
乌鸦肯定没找到他,否则他早来了。
“我们接到了佣兵在南境各处登陆的报告。”
凯冯爵士继续讲述,“塔斯,石阶列岛,风怒角……
真不知史坦尼斯从哪儿弄钱雇的。
我无力应付,在都城这边我没武力;梅斯·提利尔有兵,但他拒绝协助,除非先解决他女儿的问题。”
刽子手可以迅速解决玛格丽。
瑟曦毫不关心史坦尼斯和他的佣兵。
异鬼把他和提利尔一起抓走吧,他们互相残杀,王国欣欣向荣。
“求您,叔叔,带我走。”
“怎么带走?
蛮干吗?”
凯冯爵士走到窗边,皱眉盯着外头,“把圣地变成屠宰场?
况且我无兵可调,精兵强将都跟你弟弟去奔流城了,来不及组建新军。”
他转身面对她。
“我和总主教大人谈过。
在你赎罪前,他不会放你。”
“我已经忏悔了。”
“我说的是赎罪。
在城中,游行——”“不。”
她知道叔叔要说什么。
她不想听。
“绝不。
下次你直接拒绝他。
我是太后,不是码头边的妓女。”
“你不会受伤害。
没人能碰——”“不,”她更坚决地拒绝,“我宁愿去死。”
凯冯爵士不为所动。
“你想死的话,很快就能如愿。
总主教大人决定指控你弑君、弑神、**和叛国。”
“弑神?”
她差点笑出来,“我何时杀过神?”
“总主教是七神在世间的代言人,谋害他就是谋害神。”
叔叔在她抗议前举起手,“多说无益,留到审判时发表意见吧。”
他环视房间,脸上表情大有深意。
隔墙有耳。
即便此时此刻,她也无法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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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
“谁来审我?”
“教会。”
叔叔说,“除非你要求比武审判,那样得由一名御林铁卫的骑士代你出战。
无论如何,你的统治已经结束,我会在托曼成年前担任摄政王。
我已任命梅斯·提利尔为国王之手,派席尔大学士和哈瑞斯·史威佛爵士继续留在御前会议,派克斯特·雷德温接任海军上将,蓝道·塔利为裁判法官。”
两个提利尔的重臣。
他把政府交给了她的敌人,交给了玛格丽王后的亲戚朋友。
“玛格丽也受到指控,她和她那些小表亲们。
为何麻雀们放过她,不放过我?”
“因为蓝道·塔利带兵逼迫。
事变后他立刻回师,在众诸侯中头一个赶到君临。
提利尔家那些女孩仍会被指控,但总主教大人承认她们情节较轻。
所有被指为王后情人的人都否认了控罪,甚或已撤回证词,除开你那残废歌手——而他看来疯了一半。
有鉴于此,总主教把那些女孩交给塔利看管,塔利伯爵则郑重宣誓会带她们回来接受审判。”
“那些证人呢?”
太后问,“谁看管他们?”
“奥斯尼·凯特布莱克和‘蓝诗人’还在这儿,在圣堂下面。
雷德温家的双胞胎被无罪开释。
‘竖琴手’哈米西死了。
剩下的关在红堡地牢,由你的科本看管。”
科本,瑟曦心想,还好,她还剩下一根稻草。
科本大人看管他们,科本大人会创造奇迹。
以及恐怖,他是恐怖大师。
“还有别的消息,更糟的消息。
你不坐?”
“坐?”
瑟曦摇摇头。
能有什么更糟的?
她被控叛国,小王后及其表亲们却像小鸟一样飞了。
“说吧。
什么事?”
“是弥赛菈。
我们收到多恩传来的噩耗。”
“提利昂。”
瑟曦立刻道。
提利昂把她小女儿卖到多恩,瑟曦派巴隆·史文爵士去接她回家。
多恩人都是毒蛇,马泰尔家族又最为狠毒。
红毒蛇甚至代表小恶魔出战,而且差一点成功,差一点就能洗脱侏儒谋杀乔佛里的罪。
“肯定是他。
他一直躲在多恩,现在抓了我女儿。”
凯冯爵士第二次朝她皱眉。
“弥赛菈遭到名为杰洛·戴恩的多恩骑士袭击。
性命无忧,但受了伤。
他砍伤她的脸,她……
抱歉……
她失去了一只耳朵。”
“一只耳朵。”
瑟曦惊恐地瞪着他。
她只是个孩子,我宝贝的小公主。
她那么漂亮。
“他割下她耳朵。
道朗亲王和他的多恩骑士们呢?
他们在哪儿?
连个小女孩儿都保护不了?
亚历斯·奥克赫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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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身殉职,据说戴恩砍倒了他。”
拂晓神剑就是戴恩家的,太后想起来,但他早死了,这个杰洛爵士是何方神圣,为何要伤她女儿?
她实在想不通,除非……
“提利昂在黑水河之战中失去了半个鼻子。
砍伤她的脸,割她耳朵……
一定是小恶魔卑鄙的手指在幕后操纵。”
“道朗亲王半个字都没提及你弟弟,巴隆·史文信中也说弥赛菈将一切归咎于这个外号暗黑之星的杰洛·戴恩。”
她报以苦笑。
“不论叫什么,反正他是我弟弟的爪牙。
提利昂在多恩有很多朋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出于小恶魔的恶毒策划。
当初是提利昂为弥赛菈和崔斯丹王子订婚,我终于明白缘由了。”
“每个阴谋你都推给提利昂。”
“他就是活在阴谋中的怪胎。
他杀了乔佛里,杀了父亲,你以为他会到此为止?
从前我害怕小恶魔潜伏在君临,策划伤害托曼,不料他先去了多恩,先对付弥赛菈。”
瑟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必须在托曼身边保护他,御林铁卫就跟胸甲上的**一样没用。”
她停在叔叔面前。
“你说亚历斯爵士死了。”
“被暗黑之星所杀,没错。”
“死了,他死了,你确定?”
“信中是这么说的。”
“御林铁卫有了一个空缺,必须马上填补,以保护托曼。”
“塔利伯爵列出了一长串优秀骑士,给你弟弟过目,但詹姆……”“国王可以直接授予白袍。
托曼是个好孩子,告诉他名字,他会任命的。”
“你要的骑士叫什么名字?”
她没想好答案。
我的战士需要一个新名字,一张新脸孔。
“科本知道,这件事请相信他。
你我之间素有分歧,叔叔,但为了共同的血脉、为了你对我父亲的爱、为了托曼的将来、为了他那可怜的残废的姐姐,请按我说的去做。”
“以我的名义会见科本大人,给他一件白袍,并告诉他:时机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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