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终究是被惊到，因为那张脸完全超出他所有的承受能力，哪怕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大胆。但那黑影就如同恐怖瘟疫散播者，越是接近他越是令人害怕。
不是何乐不胆大，还在很小时他就经历了人世间最惨烈的事。那种随时会闯入眼帘的残尸，那些惨死的百姓，那些被风干的骸骨，他已经见过无数，所以他才能在战场上那么铁血，手段那么血腥。
但每个人心底都有片柔软的地方，那样才能称之为人，否则只能成为物体。
何乐也是如此，他唯一恐惧的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未知。比如在南荒大裂缝下升腾起来的东西，对他而言就是彻底的噩梦。反而鬼仔岭的小小身影，他却会有温暖的感觉。
再到眼前的情况，他是真的惊到，开始还能绷住的神经，在这刻也是差点崩断。因为那确实是张人脸，但在人脸上只剩下两个巨大的白眼，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小小的孔洞。至于嘴巴，何乐不确定他下颌处的细缝是不是他的嘴。其实真正让他惊呼的，是他左耳上长着的拇指大的肉突。
尽管他的皮肤黑如炭，但那个肉突却长成浅棕色，刚好与周围的皮肤形成明显对比。
惊呼的原因，也正是落在这颗肉突上。因为何乐立刻想到此行要来寻找的沈恩，除了诡异的长相，这颗肉突状的痣正与描述相似。虽说极可能是巧合，但相似的方向，相似的特征，让何乐感觉恐怕不简单。
“沈恩？”何乐试探着问，同时也做好防御。此时他自然还是害怕，毕竟整个地方与黑影都会带给他强烈的惊悚感。但害怕的只是心理，他的身体却顽强的站在原地，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害怕。
黑影似乎并没听到，依然在装神弄鬼般扭曲摆动。
何乐也开始不确定起来，觉得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眼前的人虽说有人形，但与人还是存在太大的区别。如果说一个人常年饥饿会瘦得不成人形，但那也只是形容，再瘦也是会有人形，五官不会变形。
眼前的黑影，那令人恐惧的大白眼，还有仅剩条缝的嘴唇，完全脱离了人的范畴。
可与沈恩相关的念头还是萦绕在何乐心上，所以他忍不住说：“你爹一直没说，最后只能让自己疯掉。”
黑影仍在扭动，但在接下来的几息沉静中，黑影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始终让何乐恐惧的压迫感似乎也减弱几分，那种让人发麻的战栗也变得缓解。
何乐不确定是话的作用，但他还是又重复一句：“你爹一直没说，最后只能让自己疯掉。”这次他刻意提高声音，并且用上少许元炁。
黑影停下来，垂着头，双手又垂着。特别诡异的是双脚，也呈外八字形趴开，然后一点一点往外趴，有如泄气的猪尿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