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达罕对自己父亲当然是有感情,因为重男轻女,他承受的父爱更多更浓烈。尽管横亘着恶魔之犬的传说,大家都有意无意疏远乾达罕,但父子间的感情掺不来假。可现在,乾达罕也不知自己要怎么说,是承认还是否认,他不知何乐究竟准备怎么进行下去。
何乐坐在马车的边缘,坏坏的笑着,看着里正似乎得意,又似乎彷徨的表情。
“要不你去通知齐时邕大人过来辨认?”何乐有恃无恐的说。
里正不相信逃奴也能翻了天,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羯人收留逃奴也会被处罚。何况还是一个不知什么身份的大周朝人,尽管乘着马车,可也没有随着公主入住城府,想来不过是混在公主队伍里的小角色。里正也是赌他不可能有太大的级别,所以几经考虑后,他还是果断的朝一名亲戚使眼色。
那名亲戚同样是齐家的外戚,比起里正又要稍远一点,但也能在齐家说得上话。这时见里正使眼色,便知他是要拼面子,否则以后在这些摩伽陀人面前就会没有面子。
常言道人在江湖,面子为大。里正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最享受的就是面子。这片里地的人都要听他的话,谁敢不给面子。就算是地位稍高点的摩伽陀人,也得听他的安排。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摩伽陀人就如疯了一样,经常神神叨叨的围在一起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也是,那个达达颜凭空出世,惊起建阳城的很多人关注。而这些摩伽陀人更是如此,再次聚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里正因为来询问,与他们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结果里正便叫来帮手,非要说摩伽陀人在聚众谋反。当然里正也没证据,他不过是习惯性栽赃。
要不是何乐他们来,里正也会叫人去通知齐家人,总之不能失了面子。
今天的摩伽陀人也一样,聚了有几十人,男女老少挤在一起。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脸上都有凄容,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何乐知道这里还只是摩伽陀人聚居地的边缘,与大周遗民的居住地交错在一起,所以有矛盾也属正常。在临安城也有几百名摩伽陀人,有时也会与大周朝人生出矛盾,只因他们的信仰问题。摩伽陀人有自己非常坚定的信仰,而大周朝人则基本是信仰自己。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临安城的摩伽陀人还算隐忍。
但在建阳城里的摩伽陀人有近万,且羯人将他们的地位提得比大周朝人高,所以这里的摩伽陀人常常会借机欺负大周遗民。原本他们也是被欺负的对象,只因为羯人顺手给了他们一点地位,他们便也学着开始欺负人。
那位里正也是气不过,所以这次决定抓住时机扳回一局,否则他以后就没法管这些摩伽陀人。
而那边的何乐并不知道事情的复杂程度,他不过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最主要的,还是觉得将要拐带走阿黛拉和乾达罕,所以对他们的父母还个人情。
人性总是非常复杂的,很多时候心思起于简单,却收于复杂。有时只是顺手摘了朵花,结果却可能惹来恶犬。
在僵持之时,乾达罕的父亲还是走过来,试图与自己的儿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