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拉的父亲站起来,手里拿着银票,踯躅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拿着吧!省着点用,别买酒喝了。这世道,可能还要很久才会变,这点银子可不够用!”何乐收起笑意,非常认真的说。
阿黛拉的父亲左手捏紧银票,右手在身上蹭着,似乎想将手上的脏东西蹭干净。他想说点什么,可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去你家看看。我们明天就得离开,时间也不多。再说以后也不知会不会再见。”何乐并不想说丧气话,但他知道齐家人睚眦必报,他们离开后这家人会不会马上遭到齐家报复,他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阿黛拉的父亲有点紧张,更是恐惧。正如何乐所言,他们真的不知还有没有再想见的可能。只知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跟着这个人,而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富贵,还是权重,他一点也不清楚。原本还指望自己儿子能出人头地,结果却成了逃奴。要不是羯人律法中没有殃及家人的条例,他们早就被处死。
现在他们又回来了,虽然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同样也带给他们巨大的隐患。齐家人如何,建阳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年也看过不少得罪他们的人,最后是如何惨死。其实阿黛拉的父亲并没那么怕死,尤其是在喝完酒后,更是不怕。
他只是不想牵涉到族人,摩伽陀人非常重视族群,也因为如此他们虽散落在各地,却能保持一条心。
阿黛拉的家不算太破落,比起多数的大周遗民要好上几分。在乾达罕与阿黛拉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子和一个妹妹。不过很奇怪,乾达罕与阿黛拉的样貌是一个样,而他们的弟妹又是另一个样。便仿佛是不同父母所生。
何乐来这里当然不是女婿来见岳父母,而是纯粹无聊加好奇。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见见阿黛拉的弟妹,看他们有没有培养潜力。他从来就不是善人,只会做有用的事。如今一看他的弟妹很普通,如是他便绝口不提。
反而是回到家后,阿黛拉的父亲却拉着儿子用摩伽陀语叽叽哇哇说了一大通。
何乐看向阿黛拉,结果却看到阿黛拉一脸的震惊,显然她父亲说了件非常重要的事。此时何乐多少有些凝重的表情,因为当着他的面用摩伽陀语说,这是完全的不信任。
但还好,乾达罕在震惊之余立刻醒悟过来,马上用大周话对何乐说:“他说几天前刚被证明降生的盖达姆娅,突然又逝世了。现在我的族人们正处在惶恐中,本来今天是想向天空神祈祷,想知道原因。结果被里正打断,所以他们才闹起来。现在建阳城里的所有摩伽陀人都处在害怕中,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神抛弃了我们。”
乾达罕说完,走到阿黛拉身边,揭开她的斗篷,拉下她的面巾说:“让他们看看你的眼睛!”
阿黛拉完全在震惊中,所以当他哥哥这样做时,她没有半点反抗,而是顺从的在昏暗屋内睁大自己的双眼。
其实阿黛拉的眼中并不是随时会闪动星光,而是会在她需要时才闪动,比如现在。
她那本就蓝魅的眼睛里,此时闪动着璀璨的星光。那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特质,而且随着时光的推移越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