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轻轻的疑问，却忽然将李玄从犹疑之中拉了回来。
“我为什么要甘冒如此风险进入九死天机洞？”
“我为什么要从赤血战境之中一路杀到此处？”
“我为什么终究还是选择在背弃天下楼之后来到这座茅庐？”
他的心，便仿佛忽然被人使劲揪了一下。
人生在世。
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非因我之故，阿雪仍在阴阳谷虚界之中无忧生活。
若非因我之故，阿雪何至于似如今这般生死难料？
想到这里，少年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仿佛那个干净的女孩儿，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巧笑倩兮，若一汪春水，平抚着他一颗焦躁的心。
“你可选好了？”
“不错！”
“是哪一个？”
“我选这最后一个，地魄！”
光影之中自称老夫之人微微一怔，复又问道：“你可确定？”
“当然！”
少年伸出手，落在那其中黑白二气纠缠不休的地魄之上，将其握在手心，一股踏实的感觉落在心底。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犹疑，再也没有了任何不舍。
境界，我相信自己足以修至巅峰！
外物，我相信自己仅凭一把破天神弓便可横扫八荒！
大丈夫男子汉，若视然诺为废话，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我已辜负过一个女孩儿她的终生，所以这一次，我绝不能再辜负了！
他将地魄稳稳握在手中，向着光影之中的老人微微一笑，抱拳道：“晚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光影中人微微沉默，但一只手却在不断掐算之中。
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时也命也！你且去罢！”
李玄将那地魄贴身收好，拱一拱手，任凭一股突如其来的撕扯感在拉扯自己，但脸上却再也没有了惊恐、怀疑、犹豫。
此刻，他只是在笑！
这一行，已臻完美！
地魄，到手。
青鸟，灵海之中重铸灵躯。
想来即便走出这脱胎自七祖虚界的九死天机洞，她也能以人的形态来到外面的世界当中。
他能做的，这一次，都已然做到了极致。
至于王汉，那条天选之路，是他自己的造化，便不需要李玄来为之担心了。
眼前的景象一阵水漾的波动。
少年只觉整个人先是无限变轻，继而忽然一沉。
脚踏实地之处，便落在了山林之中。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这是大荒，这是隆中，这是茅庐，这是他熟悉的世界，熟悉的地方。
回过身来，他环视一周，此处却是九台山上，竹林之畔。
当初的小亭仍在前方，月色淡淡，却是晴晚之时。
他迈步跨入亭中，眼前仿佛又看到初见王汉时的情景。
那一日，他便是在此与养浩然狭路相逢、生死相搏。
当时他心中对于王汉恨之入骨，自来以他睚眦必报之心，必然不肯罢休。
所以后来才有隆中论剑之时强逼王汉认输的一幕。
此时想来，当日种种却都有些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