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洛雅犹豫了一番后说道。她本来也想组织林葬天离开,想劝说他今晚就留下来,其他的明天再说,可是在看到了林葬天的眼神之后,洛雅微微皱了下眉头,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不再说那些阻止他的话了。只是她一想到林葬天要独自一人前去正光宗,还是为他感到非常担忧。虽然她知道他很强,通过他那么快就解决了那个人就能看得出来,但是知道他强归强,但是担心总是难免的,她好不容易抓到个救命稻草,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去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尤其是还和魔教有关。在她的印象当中,魔教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们唾弃的存在,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对其趋之若鹜呢?原因就是魔教很强大,许多人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选择加入了魔教,而一旦牵扯到魔教,就必然会面临十分严峻的考验,无论生死。
林葬天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对洛雅说道:“我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说罢,还未等洛雅开口,他便已经像是收到了回答似的,一个人消散在了洛雅的眼前,像是被一股风给卷走了似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远方。
山峦连绵一片,流云飘过,零星的碎星像是升到天空中的灯火似的,忽闪忽闪的,如夜空中的眼睛。黑夜寂静,漆黑如一片无比宽广的长河在静静地流淌,不知岁月已逝。今夜的星、月、风、云,以及群山,好像都在沉默着,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件事情的发生。连黑夜都带着股寂静的期盼,风声都像是在铺垫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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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满是月光,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或许是因为天空中的来自遥远之处的星辰的亮光,所以使得这遍地的月光显得如此清冷,又如此璀璨。
经过这一片大山之后,林葬天忽然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同样停着一群人,他们身上笼罩的那层黑色的焰火,像极了李义刚见面的时候的样子,没想到两次与正光宗的人见面都是在天上,林葬天也觉得可笑,不由得笑了一声。
对面的正光宗的人们看着突然莫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林葬天,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倒是那位宗主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问道:“你就是那个杀了我们宗门中的弟子的人是吧?”
“啊?”
“他就是杀了李义的人?!”
周围的宗门内的长老们心里十分震惊,说出来的话都混作了一团,听也听不清楚,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也就是正光宗的宗主,举起了一只手,于是周围的长老们纷纷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林葬天笑了笑,回答道:“我不知道李义是谁,我只不过是杀了一个魔教之人罢了,难道你们口中的那个李义和你们都是魔教的?”
宗主咬着牙,强忍着怒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林葬天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你们……”林葬天扫视了一圈,然后笑道:“都是魔教的,对吧?”
没有一个人回答林葬天的问题,他们只是很快就做好了决定,迅速分开站着,脚下有灵光闪过,不一会就让他们摆出了一个阵形,将林葬天给包围在了里面。
林葬天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在自己身边布阵,脸上笑意不明。
最后他们终于站定,阵法已成。
“哼!既然你那么想死的话,那我们就送你一程好了。”那人说道。然后他拔出剑来,与众人一起,直指林葬天,他们的剑上都沾染着黑色的浊气,尽数向前扑去,宛如一阵巨大的黑色海潮一般,向着林葬天涌去,空中的阵法也显现出了其黑色的纹路,边缘带着紫色的烈焰,将林葬天给困在了其中。
林葬天看着脚下的那一道阵法,有些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然后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们花了那么长时间,居然只做出来这么粗制滥造的一个阵法,真是让我失望啊……”林葬天的话一阵见血,在他们听起来,格外刺耳。
“哼!大言不惭!”为首那人一剑落下,一道剑光也顺势而出,与此同时,周围那几人手上的剑光也随之落下,在他们所围成的这个圈里面,剑光如蛛网般四处飞出,林葬天好似被他们困在了一个斗兽笼里面,不得而出。
无数黑气带着邪恶的气息从脚边滚滚而来,那些紫色的烈焰好像地狱的焰火一般,带着一股对死亡的渴求,剑光飞向了阵法附近就好似遇上了一阵涡旋似的,忽地就被拖走了,然后变为了阵法的一部分,从林葬天的头顶上又重新汇聚成了一把巨大的长剑,锋锐无比,直直地将要落下,从林葬天的天灵盖上一穿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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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葬天低下头,发现那一圈阵法的纹路在不断地往里面缩,似乎要将他给包裹起来,这倒是有点意思,林葬天挑了挑眉,不过……还是有些粗糙了啊。林葬天摇摇头,不过仔细一想,一个魔教控制之下的傀儡,你也不能指望他们有多厉害。
林葬天缓缓抽出月壶剑,随着月壶剑拿出来,周围那些不断往里面缩起来的那圈紫色火焰组成的纹路突然静止了,就连头顶那个将要落下的白霜巨剑,都有些将要溃散的趋势,正光宗的人们神色一凌,开始加大了往阵法里面涌入的灵力,于是阵法又开始缓缓地运行起来,头顶的那把霜白的巨剑瞬时落下,宛如一道巨大的瀑布似的,飞流直下,剑光布满了头顶的天空,使得林葬天无处可躲,与此同时,那突然静止了的紫色烈焰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开始从周边“翘起”,不断地往里收缩,几乎要将林葬天给包裹起来,使其经受这些来自地狱的火焰的炙烤,让灵魂和肉体同时遭受摧残。
“那个人究竟什么来头?为何在我们布置的这个杀伐大阵里面待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够如此从容?!”正光宗的人咬牙切齿道。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天底下究竟还会有谁,能在他们的包围下还能如此从容淡定的,而且还能够毫发无损,连那些仿自魔殿那边学来的【暗夜烈火】,都无法伤到他丝毫,虽然是仿照魔殿那边传来的东西所布置出来的,但是好歹也花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怎么今日使出来竟是感受不到一点效果?!
林葬天抬起月壶剑,清白凌冽的剑光一闪而逝,然后下一刻,众人便看到那把无比巨大,且蕴含着他们几人所有剑气所凝成的霜白巨剑,居然被一道几乎看不到的一抹剑光给拦腰斩断了,就像是一个无比脆弱的铁片似的,哗啦一声脆响,便看到那把霜白巨剑顿时停滞在了半空中,上下分开了,中间的那一道被林葬天的剑光划过的地方,此刻已经是一片苍白而细碎的“白色粉尘”了,好像是弥补了今天夜空中没有看到的银河似的,在夜空中不断地消散。
“连魔教的【暗夜烈火】都会,魔教无疑了!就是太粗糙了,有点可惜。”林葬天抬头看了一眼。笑道:“既然你们的身份已经如此确定了,早知道我就直接动手了,真实浪费我的时间。”
“大言不惭,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样傲慢的话?!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罢了,嚣张些什么?!”其中一人怒道,他仿佛是被戳穿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内心的某种自卑感突然在此刻涌现出来了,从林葬天把他们学的那个【暗夜烈火】的阵法名字说出来之后,他便隐隐有些不安,但是很快,那股不安就顺势转化为了愤怒,那种可以让他感到安心的愤怒,一点也都不会感到不安和忐忑的情绪,尤其受到他的喜爱。或许是因为这个【暗夜烈火】是他从魔殿那边求来的,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一个不完整的,当时交给他这个阵法的人,在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地讲了交给他们的阵法的不完整,他本来以为大家都是不完整的,结果问了之后才知道不是那样的,而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身份问题,这些被魔教控制的人,在他们真正的魔教之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些能够利用的棋子罢了,根本不屑与之为伍,若是让他们使出了这个阵法,结果却闹得个十分悲哀的下场,那不就侮辱了魔教的阵法了吗?所以交给他们的,才会是这样的一副残卷,但就是这样的一副残卷,也被此人花费了很多功夫,夜以继日地去研究它,试图让它变成完整的,最后终于成功的时候,看着阵法上燃起来的紫色火焰,这个从来都不掉眼泪的男人,居然因为阵法成功运转而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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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听到林葬天如此评价他研究出来的阵法之后,心情就已经很不开心了,直到林葬天再一次点燃他的怒火,他便再也忍无可忍了。
因为他突然激动起来的一句话,惹得林葬天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扭过头去。
“是谁给我的勇气呢?”林葬天在大阵中宛如闲庭散步一般地缓缓走着,自问自答道:“自然是我自己了。”林葬天手中拿着月壶剑,一袭黑袍悠悠然被风吹起,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几个根基不稳的元帝,真的可以打得过一个元圣吗?”林葬天一边走,一边说道,紫色的烈焰在他身边燃起,但是在他经过的时候,那些烈焰好似突然凭空消失了似的,自行地给他让出一道空隙。
众人闻言,顿时惊悚,元圣?!这个年纪就已经元圣了?!他们心中的震惊之声简直如响雷一般,炸响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耳畔,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他们所面对的,居然是一个元圣!?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元圣!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感觉方才的一切叫嚣和包围都显得是那么得可笑,实际上,不是他们包围了林葬天,而是林葬天把他们给包围了,没想到身为“猎人”的他们,最终也会被自以为的“猎物”所迷惑,真是讽刺啊……
随着林葬天话音落下,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境界,身上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去,那种强大到仿佛没有限度的气息还在不断地增加,且那股强大的压迫力也与之一起增长,向上不断攀升,看他依旧轻松,留有余地的样子,众人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最真实的实力,他对他们,依旧有所隐藏。
这就是元圣吗?他们心中震惊无比,林葬天即使现在依旧身处于他们所设立的大阵之中,但是他们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觉得他事困兽的那样的感觉,现在再看林葬天,他们感觉他更像是一个故意钻进圈套,等着“猎人”过来,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恶魔!
周围方圆之处都被这股强大的气息笼罩在了其中,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窒息得让人无法呼吸,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都陷入了无言的寂静之中。
林葬天见正光宗的众人皆没有了先前的心气和斗志,自觉现在是时候结束一切了,然后只见他缓缓地举起月壶剑,剑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华,反射着皎洁的月光,正如它的名字“月壶”一样,随着它被月光照耀的霎那,月光仿佛在它的身上开始汇集起来,好似一直凝结着它的光辉和能量,像一个壶似的,要将月光尽数装进去里面。
正光宗的宗主见此,好像察觉到不妙,突然大喊道:“快!快撤去阵法!快退!”
但可惜周围几人即使听见了,也还是没法及时地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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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林葬天已经准备落剑了,他眼神冰冷,浑身的气息凝为了一股宛若实质般的杀气,看向几位正光宗的人的时候,已经像是在看死人一样了。
“落!”林葬天看着已经开始撤离的他们,心里默念道。
天空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剧烈的白光。即使远在贤康镇的人们,眼睛也被忽然晃了一下,就好像是天空突然亮了一瞬,然后又突然暗了下去,这样的异象引得被那道白光晃到了眼睛的人不自觉地揉揉眼睛,然后推开窗户往外面望去,但是却发现天空还是黑的,便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整个贤康镇,或许唯有还没有睡下的洛雅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推开窗子,额前的发丝被风吹拂,她湿润的眸子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明亮了,此刻她正担忧地望向天空,却看到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但她知道,那一定与林葬天有关。想到这,她不禁闭上眼睛,双手抱拳贴在胸口,开始为林葬天祈祷,祈祷他能平安归来。
远处天空中。
随着林葬天那一剑过后,正光宗的人都已被剑光波及到,全部坠入地面,砸出了许多个大坑,尘烟滚滚。林葬天那一剑,直接以剑气将整个阵法给冲溃了,而被剑光波及到的众人,及时脱离阵法的,没有遭到阵法的反噬,所以此刻只不过是全身都无法动弹罢了,而那些没来得及撤出来的人,则早已断气了,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林葬天看了眼底下。
“还有三个活的……”
林葬天收起月壶剑,缓缓落下,飘然落地,看着在坑里躺着的那个人,也就是正光宗的宗主,眼神冷漠。
后者浑身是血,眼睛也被血给染红了,此刻经脉尽裂,骨头也寸寸在体内裂开,浑身到处都是血在往外流,他此刻半睁着眼睛,还有一口气在。说实话,这样的伤势,他现在还能够喘气已经是个奇迹了。
林葬天瞥了眼另外两个大坑,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意识,早已昏死过去了,即使林葬天就这么放着不管,他们也活不到早上。
他转过头来,微笑道:“没想到,现在居然只剩下你一个有意识的人了……”
坑底的那个男人看着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的林葬天,眼中满是绝望,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所面对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是元圣。他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面被血堵住了,所以只能听见一阵含糊不清的咳声,混合着血从他的嘴角里面流出去。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浑身都提不起劲,稍微想动一下,都会从体内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眼睛紧紧地盯着林葬天,疼痛反而让他的脑子变得异常的清醒,但他的视线,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还有血流过眼珠造成的一道血红色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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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认命了,现在即使他被那个年轻人直接给杀掉,也无所谓了。
林葬天看了眼那个男人,想了想,一个闪身,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俯视着他。
“现在在正光宗里面的人当中,有多少是魔教的人?”林葬天问道。
男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竭力睁开一只眼睛,“你……”他费了半天力气,终于说出来话了。
“你究竟是谁?”
林葬天笑着摇摇头,然后想了想,蹲下身子,手掌抚在男人的头顶。
后者的头忽然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是眼珠,就像是被强行从身体里面牵扯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林葬天微微皱眉,说实话,探查这样的人的记忆,还是挺有难度的。
过了一会,躺在坑底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比之前还要虚弱了很多,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林葬天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即使是身为宗主的他,也没有从他的记忆中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只有一些比较模糊的东西。
看来之后还是得再去一趟正光宗啊……林葬天心道。
“最后问你个问题……”林葬天看向男人。
后者微微睁开眼睛,结果突然又闭上了眼睛,仿佛从他体内流逝了最后一口气,这个正光宗的宗主,就这么毫无声息地死了。
“既然如此……就当你是同意了吧。”林葬天抽出月壶剑,剑光一闪,横抹过男人的喉咙,眨眼间便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林葬天拿起他的脑袋,回头看向贤康镇,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处。
月光如水,照过林间的一具具尸体上,月亮银白的辉光与流淌的鲜血汇聚在一起,每个坑里,都像是盛着一汪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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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康镇。
今日的镇子里比较热闹,倒不是因为洛家的那位小姐回来了,而是因为几大家族的人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纷纷起了个大早,精锐尽出,所有能打的家丁仆役,以及自己个人雇佣的手下,全部聚集在了洛家门外,说是要见见那位刚回到家的洛家小姐,但是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可一点也不像是仅仅想要见一见那位洛家小姐那么简单。
街上一片肃杀,所有害怕惹麻烦的人都躲在屋子里往外悄悄看着,几大家族的马车停在洛家的门前,车帘被人轻轻拉开,一个那日在酒楼喝酒的老人往外看去,皱了皱眉,“怎么还不开门?来人呐,给我把门砸开!”他的语气盛气凌人,一点也没有客气。
洛家院内。
老人被洛雅挽着手臂,听着门外的叫嚣声,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怎么办?”洛雅忧心忡忡地看着门外,问道。
若是林葬天在的话就好了。她不由得想道。
洛老爷子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轻轻拍了拍洛雅的手,微笑道:“等会记得从家里的那个暗道逃出去,我们先在这里顶着,你一定要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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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洛雅哭着摇摇头,“我不能丢下您一个人在这。”
“听话!”老人呵斥道,说着,他回过头,对身后早已准备好的家里能打的人说道:“谢过各位没有离洛家而去,今日,就随老夫我一起,把那些狗贼的脑袋给打下来!”
“走!”洛老爷子拿起一个拐杖,高高抬起,嗓子都哑了。
洛家大门打开。
外面的人与里面的人都冲了上去,但在他们正准备开打的时候,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只见街道那边,一袭黑衣的林葬天缓缓走来,他的眼睛深邃而又冷漠,浑身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杀气将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他走得是如此缓慢从容,而他的手上,却提着一个人头,来自于正光宗的宗主。
空气宛如凝固了一般,一片寂静。
大家自然是都认出来了林葬天手上的那个人头来自于谁,所以在看到他提着人头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才会觉得如此……震惊!
林葬天就这样缓缓地走到洛家门外,途中无人敢拦,视线都在他手里的那个人头上。林葬天停下脚步,随手将那个正光宗宗主的人头抛在地上,然后转头看向几大家族的密密麻麻的人,微微抬眼,问道:“生,还是死?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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