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此时也从油壁车中下来,他瞥着展飞,摇了摇头。
自己才对展飞说管闲事时要把自己安危放在心上,转眼这家伙就奋不顾身了一回。
不过他才摇头还没有说话,展飞将马的缰绳往他怀中一塞,小跑着奔向前方路旁。
那个被他救出来的孩童,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正在放声大哭。
在孩童身边,一个白衣年轻人,弯腰抚摸着他的头发,正在柔声安慰。
展飞跑过来时,那白衣年轻直起身,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你们汴京的捕快都是这么鲁莽的吗?”
他直起身之后,身材中等,看上去有些瘦俏,不过展飞刚才与他一起救小孩时,知道他的身手相当不错,力气也绝对不小。
他双眉修长,不过微显得有些阴柔,两眼黑白分明,圆溜溜地瞪起来,颇有几分英气。
他的五官同样略显阴柔,话话之时口音不象是汴京本地人,隐约带着点齐地的腔调。
“抱歉,方才……你没有受伤吧?”展飞问道。
“还行……算了,我还有事,不与你计较。”那白衣人又瞪了展飞一眼,然后拍了拍孩童的头。
恰好孩童的家人此时也赶过来千恩万谢,那白衣人什么话也没有回,自顾自离开了。
展飞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
“唉别看了,别看了,那也和你一样,是个面冷心热的,走走走。”老段牵着惊马过来道。
“是个强手。”展飞道。
老段有些莫名其妙。
展飞判断白衣年轻人是个强手,不仅仅是在救小孩的过程之中感觉到对方的力量速度都远超普通人,更是因为那白衣人瞪视他时,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这种危险的感觉……
展飞猛然想起自己见到的蓝袍客。
他与蓝袍客几次错肩而过,明明那人给他极深的印象,他却始终记不起那人长象,只是记住了对方身上散发的极度危险气息。
白衣人身上同样有这种气息,只不过与蓝袍人相比,更为柔和一些。
此时惊马的主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迎接他的,自然是老段装腔作势的一顿臭骂。老段还连哄带吓,从对方手里掏出了几十文钱,给了十文给那孩童的家人,自己往怀里揣了十文,将剩余的全交给了展飞。
“你应得的。”见展飞要拒,老段呸了一声:“少给我装腔作势,今日不找些补回来,就这一趟油壁车,你小子下半个月都别想吃肉了。”
两人没有多作耽搁,又乘上车,继续向东行去。
而那白衣人此时,也走到了打瓦尼寺,此时那歌声仍在,白衣人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停。
他向着歌声传来之处望去,双眉微吊,原本阴柔秀气的眉,顿时变成了剑眉。
“没有想到才来到汴京,还没找着目标,却先发现你……你们了!”他自言自语,然后看了看四周。
街上很多人,他有些无奈,便飞快穿过大路,找了一个通往那打瓦尼寺最近的巷子,快步奔了过去。
只不过奔了没多久,他眼睛一滞:这巷子是死巷,只通往打瓦尼寺的院墙,而没有进去的门。
此时歌声已止,白衣人顾不得还有行人,猛然纵身。
随着他这一纵身,在他双足之下,亮起了奇特的光纹,紧接着两道旋风忽然腾起,卷着街头的落叶,仿佛形成了两团垫子,将他身体托起,然后直接越过了打瓦尼寺的围墙。
他的身影消失在尼寺之后,那空中的两团落叶垫子突然失去了凝聚之力,纷纷扬扬漫天飘落,飞得到处都是。
看到这一幕的巷中行人,都是呆呆愣愣,好一会儿之后,用力揉起了自己的眼睛。
“鬼……鬼?”不只一个人这么想。
白衣人自然不是鬼。
他落入打瓦尼寺之后,那歌声已经消失了,他飞快地跑着,一边跑,一边鼻子轻轻**,仿佛是在嗅着气味。
“发现你了!”他突然一喜,猛然扑入一间屋子当中。
“啊!”屋子里顿时传来惊叫之声,却是一个大浴桶,浴桶里一个妙龄女尼正在沐浴,他这一闯进来,那妙龄女尼吓得站了起来。
“抱歉,认错人了。”白衣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妙龄女尼一番,然后说道:“顺便提醒一下,你如今可没穿衣服。”
那女尼被他吓呆住,听他开口说话才稍稍缓过神,本来“哦”了一声正要回应,可再听到后半句,那女尼又是一声尖叫,然后迅速钻入浴桶之中。
女尼整个人都没入浴桶的水里,只留着嘴以上的头部,偷偷从眼缝里看着这白衣人——白衣人年轻俊秀,虽然略显阴柔了一些,但还是个十足的美少年。
白衣人目光在屋子里打了个转儿,然后象是发现了什么,猛然伸手,抓住了放在浴桶旁的一个手串。
他微微用力一捏,手串上的一枚珠子被捏碎,露出里面一颗小石头。
星石。
“这是从哪来的?”白衣人回眸,盯着水中的女尼沉声问道。
“是……是福田院,小尼方才去福田院帮忙,智慧尼师姐在那送给小尼的……”女尼颤声道。
白衣人瞳孔猛然收缩:智慧尼、福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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