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鼠在那边暗暗交换眼色,他们想借开封府的力量对付蓝袍人一伙,并不想节外生枝。
“我们去乞讨市,两浙尼寺那边,拜托你们先盯着了。”老段见展飞已经迈步离开,便拉住江平,笑嘻嘻地对四鼠说了一声。
正准备溜的四鼠顿时面带苦色。
“一定要盯紧了,我们好歹有个官身,想来那些歹人若要算计,会有几分顾忌。你们嘛,呵呵。”老段又扔下这一句,便紧跟着展飞奔去。
“我们原本是想利用开封府的,为何现在我觉得,反是我们被开封府利用了?”见老段跑了,徐贺额上青筋跳了跳嘟囔道。
“老段这厮出了名的滑不留手,若只是小展虞侯,随便忽悠就行。”江平也是咬牙切齿:“下回找个机会,把老段引开,然后我去和小展虞侯说!”
他们口中如此说,人倒还是老实,乖乖分派人手,前去盯住两浙尼寺。
展飞挂念乞讨市那边情形,跑得飞快,老段在后边连连叫唤,都拉不住他的脚步。此时天色已晚,路两旁的店铺的灯光,照亮了前进的道路。老段跑了几步,嗅到旁边一家店铺里传来卤肉的香味,他顿时迈不开步子了。
“今日东奔西走,爷爷的鞋底都磨穿了,须得吃些好的补一补气力。”他心念一转,便拐进了这家卤味店中,用荷叶包了一斤卤肉,边吃边往前走。
才走了没多远,突然看到两个差役抬着担架跑过来,担架上还有一人,看上去似乎是捕快服饰。老段凑上前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是老潘,被人打伤了!”一个差役认出他后叫道。
老段愣了一下,凑过去看,果然是开封府的潘捕快。
白天时,这潘捕快曾经将郭小雀抓到开封府,那时他还生龙活虎,但此时看上去,却奄奄一息。
“老潘,老潘!”老段一边跟着担架往回走,一边查看潘捕快的伤势。
他身上至少有七八处骨折,不仅如此,内腑也受伤,因此导致口角有血。他的两颊红肿,上面有明显的掌印,看上去是被人来回反复抽了不少耳光。
这伤势极重,若医治不好,就算没有丢了性命,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熬了。
老段心里不免生出同情,又叫了两声。昏迷之中的潘捕快也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被那两名差役颠簸得难受,终于张开眼醒了过来。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叫:“郭小雀,别杀我!”
本来跟着他想要再回开封府的老段听到这一声,面色立刻一变:“是谁干的?”
潘捕快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身处安全之地后,长长出了口气,老段又追问了他一句,他才虚弱地道:“郭……是郭小雀,那厮怎么这般厉害了……”
老段跺了跺脚,心中咒骂了一声“该死”。
“你在哪儿遇上的郭小雀?”老段又问道。
“惠和坊竹竿市,我见他身有血迹,便要拦他,结果那厮一言不合,便动手打我……”潘捕快道。
他说话时目光有些闪烁,以老段对他的了解,这厮当时肯定倚仗自己官差的身份,对郭小雀出言辱骂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展飞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
老段想起自己在地下水渠那边偷窥到郭小雀时,对方那狰狞扭曲的面容,他心里就有些发悸。他总觉得,郭小雀身上发生了他难以理解的异变,而这种异变,又让郭小雀变得极度危险。
展飞见到极度危险的郭小雀,心念旧情,只怕要吃大亏,必须赶去提醒他!
想到这,老段转过身,扔了一句“任判官在等我”,撒腿就往乞讨市方向跑去。
躺在担架上的潘捕快一脸愕然:几时见过老段这般积极了?
老段这一次当真是一路狂奔,连手荷叶包的卤肉都来不及吃。
不过当他跑到相国寺桥时,又看到有两名捕快被抬了过来。
他上前一问,果然,这二人也是被郭小雀打伤的。
他们遇到郭小雀的地方是广福坊单将军庙外,当时郭小雀形色甚急,他们只是上前拦住盘问,便被郭小雀打了。
比起潘捕快,他们的伤势轻些,但也伤筋动骨,不休养百日,是不能做什么事了。
“那厮不是人,只是伸手一握,便几乎将我的手握碎,该死的,以往从来不知那厮力气如此大!”一个受伤轻些的捕快还伸手向老段比画。
老段又扔下他们,再跑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肠子都要跑断了,才抵达乞讨市。
此时乞讨市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里正带着些人打水,正在清洗各处的血迹,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来,堆放在几辆车上。
老段一眼就看到站在火把下,满脸阴沉的任恕。
任恕抬脸瞄了老段一眼,见他此时才到,心中憋着的怒火顿时有了发泄的去处:“老段你这懒骨头,我令你早些归队,你怎么拖到如今?如此耽误公事,如何能容你?来人,给我拖去打……”
“且慢且慢!”老段顿时慌了,忙上前,高高举起手中的荷叶包:“小人看到判官如此辛苦,心中极是担忧,故此去为判官准备了这个……”
他还没到任恕身边,任恕就嗅到了卤肉的香味,看了一眼那荷叶包,面上的怒意收住:“这果真是为本官准备的?”
“真,十足真!”老段咽了口口水,恭敬地递过荷叶包。
任恕接过卤肉,把要追究老段偷懒的事情忘了,先是吃了一口肉,然后满腹怨气地道:“小婢养的郭小雀,让本官往来奔波,都要累瘦三斤了!”
老段看了看四周,没瞧着展飞,当即问道:“小展呢,任判官,小展人在哪?”
“还会在哪,听闻郭小雀往开宝寺方向去了,他也往那边追去。”任恕一边嚼肉一边道。
老段心不禁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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