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成了全家的禁忌,公公婆婆不让说,就连简振华也暗地里警告她不允许说给简振业听。
唯有大嫂游岚,赤红着双眼质问简家的每一个人,“你们都怕简振业知道后会愧疚,会想不开,那我的简悠呢?她就活该背负着阴影过完下半辈子?”
简悠不是简家的血脉,她是大嫂嫁到简家时肚子里带着的孩子,算起来这个家里只有游岚才是她的亲人。
可整个简家都欠了她们母女。
急救室门口的指示灯熄灭了,医护人员把简振华推入了一旁的监护病房。值班的中年医生神情疲惫,拍了拍简悠的肩膀,还未开口,先叹了口气。
“医生,我父亲他……”
“回去准备吧。”
“准备什么?”简悠感觉自己脑子混沌,听不懂他的话。
医生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监护病房在走廊的方向设有一个窗子,淡蓝色的帘子半掩着,简悠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里面安静躺着的简振华。
她曾无数次在这样的角度去看他,从开始的恐惧,到后来麻木,只有她自己才真切地知道他们父女两人这一路走来的艰难。
氧气罩,呼吸机,心脏检测仪,好不容易才从昏睡中醒来的他,如今又佩戴上了这些枷锁。简悠不知他还能支撑多久,总觉得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很快就脱离危险,回到普通病房。
简振业和杜若梅从楼道里走出来,看到简悠靠在监护室门外的墙壁上发着呆,彼此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
“小悠……”简振业刚一开口,因常年酗酒而发红浑浊的眼底就渗出了泪意。
简悠看也不想看他一眼,漠然地别过头去。
简振业尴尬地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求助地看向杜若梅,后者却不愿帮他多说一句话。
他只得看回简悠。
眼前的她,身穿着水蓝色牛仔裤,宽松的白色加绒卫衣,小小的脸蛋美好素净,不争不抢,其实很讨人喜欢。
今年23岁的她满打满算也就比自己的儿子简析大两岁而已,算起来也不过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
真的很难想象杜若梅口中所描述的,三年前才20岁的她,从T国野外被救回来时浑身沾满鲜血的样子。听说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还中了枪,几乎奄奄一息。
大大小小的手机经历了无数场,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但由于她伤了身子,那段时间又用了太多的药,很可能以后难以怀孕。
一想到这里,简振业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有一次简母无意中说漏嘴,提到简悠可能难以生育的事,他一度以为是简悠自己不检点,弄伤了身子,还曾经用难听的话讽刺过她。可他怎么能想到是因为经历了那种遭遇才……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简悠回国休养的那段时间,简振业正好为了逃避家人的数落躲出去打工,根本不知道回国后的简悠因为经历了非人的遭遇正变得封闭,忧郁。
他后来还纳闷,为什么以前任性张扬的简悠,突然就乖巧软弱,变得好拿捏了。
自己只是假装以死相逼,简悠就轻易答应他嫁到了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