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喆皱了皱眉:“的确有些头痛。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燕柔嘉抬眼惊叫:“王爷,您要去哪……”
“完了完了!今日错过了早朝,父皇定是要狠狠责罚我的……”齐元喆抓起衣服拼命往外跑。
“哎呀!王爷!您忘了?这几日您要准备大婚,陛下给您准了假了!”
齐元喆顿了顿:“啊?!哎呀!我这记性!”
他笑着对燕柔嘉说道:“还是嘉儿记性好!你看,闹笑话了。”
“这下,您总可以安心喝醒酒汤了吧。”燕柔嘉一脸娇媚地嗔怪。
齐元喆笑着端起碗,一饮而尽。
“昨夜喝多了,我可曾有闹什么笑话?”
燕柔嘉垂眸,笑意盈盈:“怎么会呢?王爷您素来很有分寸的。”
她服侍齐元喆又躺下,为他小心掖了掖被子:“昨夜您累了,再睡会吧。”
“嘉儿真好。”
待齐元喆又睡了过去,燕柔嘉才转身离去。
转身后,她的眸子变得阴冷。
昨夜齐元喆喝多了,被南星背回王府,闹了一路。
她听闻消息,连披风都顾不得披上,便赶来了寝殿想照顾他。
他喝得太醉,竟拉着她的衣袖将她认成了杜若,哭得天昏地暗。
“阿若,为什么?为什么你选了二哥,不选我?!”
“阿若,我的心里只有你。”
“杜若!我想娶的人,是你!其他的……我统统都不想要……”
“阿若……”
燕柔嘉的心,碎成了一地。
燕家家破人亡之时,她祈求齐元喆的垂怜,成为了他的侧妃。齐元喆心软,便收了她。
原以为日久定能生情,且他们本就是表兄妹,青梅竹马的情分摆在那。而齐元喆的确对她也不错,虽做不到嘘寒问暖,但也让她衣食无忧。
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心里还惦记着杜若这个贱人。
她燕柔嘉,青梅竹马的表妹,在齐元喆的心里还是一点份量都没有。
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真真是可笑。
定王妃!什么狗屁天狼郡主!
第一眼宫宴中看到她时,燕柔嘉便认出她是杜若。
齐元昊和齐元喆痴痴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当年一模一样。
她就算披着什么天狼国思忆郡主的外衣,骨子里还是那个狐媚子,勾得男人神魂颠倒的贱人。
可如今她只是齐元喆的侧妃,而杜若则是定王的正妻,生生高了她一大截。
凭什么?!
凭什么她燕家家破人亡,她只能做妾,杜若这个贱人却还是能够嫁给齐元昊!
凭什么这么多年,她还让齐元喆念念不忘?!
这个贱人!!!
燕柔嘉攥紧手中的丝帕,眼神怨毒无比: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
圣旨下。
齐元时夺去襄王封号,贬为庶人,终生圈禁无召不得出。
户部、工部几乎被一锅端,侍郎以上一律下狱、抄家,男眷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
刑部尚书吴方明过去与齐元时沆瀣一气,为他掩盖不少罪证,被即刻撤职查办。
纵然御史台的折子堆成了山,圣上依旧没有下旨赐死齐元时。
范则端的夫人刘氏,绝望之余,登上了城楼。
她向天地抛洒纸钱:
“苍天无眼啊!”
“我夫君范则端一生清廉!为国尽忠!竟落得被奸佞活活打死的下场!”
“我的女儿才十四岁!花样年华被齐元时生生糟蹋,死在襄王府!”
“我范氏一门,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是天道不公!!!”
“是昏君当朝!!奸佞当道!!”
“今日是我们,明日,便是你们!!!”
“大梁,烂了!!”
刘氏纵身一跃,血溅上京。
鲜血如注,丝丝缕缕如蜘网一般沁染大地,触目惊心。
漫天寒风卷起千堆雪,呜咽着为她盖上层层白衣送行,却怎么也遮不住她血红的眼睛。
四野哀鸣,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