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手上的佛珠盘串:“但这个杜若,圣上本就要除掉她,无需我们动手。她一死,那齐元昊便是游魂,我们杀他便易如反掌。”
齐元熹有些迟疑:“可药师那该如何,当年我们答应过留齐元昊一命。”
“那是当年。他若是老老实实呆在西北,也就罢了!”
汝阳王一嗤:“等大业既成,药师也没有价值了!届时将两人一并除掉,斩草除根。”
他转头对着齐呈熹叮嘱道:“告诉耶律阮,让那边弄出点动静出来,想办法将齐元昊调出去。三月的立储大典,是我们最后的时机了!”
“是。儿子即可去办。”
汝阳王看着一动不动的齐呈熹:“怎么,还有事?”
“额……”齐呈熹紧张地垂下头:“是母亲。她说明日要去道观长住。儿子劝不住。”
齐呈熹是希望汝阳王可以去劝一劝母亲。
可汝阳王话中不带一丝感情:“那便随她去。”
齐呈熹的眸间闪过一丝伤痛,为母亲,也为自己。
“是。”
……
临近子夜,两道黑影落在襄王府的墙角内。
“哎哟,我的屁股……”
杜若收不住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齐元昊差点笑出声来:“不让你来你非要来,摔疼了没?”
杜若摸了摸屁股,好在衣服够厚:“没事,快去他书房和寝殿看看。”
两人一身夜行衣,湮没在夜色之中,慢慢潜行。
齐元昊没一会儿便带着她来到齐元时的寝殿。
他从怀中掏出了个火折子一甩,灯火亮起:“襄王府抄了家,奴仆都遣散了,不急,咱们慢慢找。”
杜若点了点头:“齐元时可有写什么札记的习惯?”
“少时读书他颇为内向,常自己涂涂画画的。但我也不知是否是札记。”
“嗯,就算是有,也是隐秘之物,他定然藏得很深。我们看看是否有什么暗格之类的。”
齐元昊用火折子将屋内的油灯点亮,瞧着杜若打趣道:
“娘子颇有做贼的潜质啊。上一回找东西,我记得还是在你父亲的书房。”
杜若白了他一眼:“上回不也有你?咱俩算不算鸳鸯大盗?”
“哈哈!”齐元昊抚掌:“这名号不错。日后行走江湖,便用此号。”
杜若抿唇一笑:“别贫了,快找找那边的抽屉。”
找了许久,二人几乎翻遍了寝殿的角角落落,却一无所获。
“走吧,去书房。”
齐元昊吹灭了油灯,拉着杜若的手,往西侧的书房里寻去。
齐元时未入朝前,对待课业非常勤奋。
相比其他皇子骑射玩乐,他腿脚不便,更多的时候将自己都关在书房,彻夜读书。
因此,书房之中的各式各样的书籍颇多。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变成后来的样子。”齐元昊看着满屋子的书,有些感慨。
杜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是他自己选的,你莫要难过。”
齐元昊神情晦涩:“权力,让他迷失了自己。”
杜若:“是他没有守住自己的本心。”
他仰天喃喃自语:“我有时候也在想,若是我自己遇到试探,是否会变成他这般狰狞?”
杜若走到他的跟前,星眸如火:“阿离,你不会!我信你!”
齐元昊动容地抱住她:“若儿,你真好!”
杜若双手摸着他的面颊,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我们一起见过运河的船夫、西北的寒风、流民的苦难,知道民生的艰辛。权力越大,责任便越重。坚守本心,便不会被权力遮盖了双眼。”
齐元昊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杜若:“待事了,你我便一同去西北,我陪着你,一同守护边境。”
齐元昊吻上她的额头,刻下烙印:“好!”
二人又腻歪了一会,继续在书架之中翻找。
许久,还是一无所获。
“按理说齐元时这么内向的人,不应该没有写札记的习惯。”
杜若喃喃自语,她的手依旧在角落里不停地敲着,看看是否藏有暗格。
齐元昊则在一旁的书架停住了脚步。
“这个书……似乎有些不对。”
杜若扬了扬眉:“如何不对?”
齐元昊将书架上那本《商君书》取了下来:“这本书,可是禁书。”
“宫中历来只有太子才可以有机会一睹此书真容。”
杜若疑惑:“那齐元时怎么会有这本书?”
齐元昊翻开书页抖了抖,果然,掉下来一本薄薄的札记。
“是他的字。”
这便是齐元时藏起来的私人札记。
二人凑近了脑袋,对着札记,举起了手中的灯火。
片刻后,他们的神情变得凝重。
“杀太子元启的人,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