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认真地点头,然后弯腰从吧台里钻出来,拿上放在门口雨伞架上的黑伞,就这样离开了。
酒吧中的魔女小姐直到目睹她打着伞消失在雨里才转过头,端起那剩下的大半杯魔女之夜,仰头,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
嘴唇的伤口一瞬间愈合,可她的表情依旧冷漠……却又不知为何带上了些许的疲惫。
“到了那时候,你真的会去救我么?”
魔女小姐说完忍不住磨了磨牙。
不知为何,她觉得江酒那坏女人屑归屑,但许诺了会救她之后就一定会去的。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讨厌啊,那个……渣女。”
她无可奈何地趴到了吧台上。
……
安氏大楼倒塌的废墟中,重新汇集出人形轮廓的张先生重新活了过来。
他下意识想要深吸一口气来平复情绪,却又突然想起如今他是星之彩已经不能呼吸了,于是只能沉默地悬浮在原地。
中断的记忆接续,张先生以触觉看向安宁倒下的位置,却并未如他预料的那样看到已经少女丧失生机的冰冷尸体。
他看到了一把伞面很大的黑伞,还有蹲在伞下,轻抚安宁脸颊的女仆小姐。
是安宁请来的帮手么?
张先生想着,像平时那样露出绅士般和蔼慈祥的笑容——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脸了,所以在女仆小姐眼中,他只是扭曲了下原本应该是脸颊位置的星光。
然后,低沉的嗡鸣声组成了属于人类的语言:
“不用费力了,她已经去找她的父亲了……接下来,就是你。”
可女仆小姐却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她只是看着安宁,而安宁则艰难露出急迫的表情。
“快……走。”她拽了拽女仆小姐的裙摆,“我快不行了……可你是无辜的,快走……”
女仆小姐置若罔闻般叹了口气:
“虽然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随时确认你的状态,可我还是该早点来的,那样你就不用受这么多折磨了。”
“对不起啊,安宁。”
她轻声道歉。
安宁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又用力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她说着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所以你快走吧……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也不用为我报仇。”
“报仇?可你现在还没死啊。”
“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安宁苦笑。
她的身体已千疮百孔,那瓶禁忌魔药确实能成百上千倍地提升力量,但也在迅速透支生命的本源。
无论是之前受的伤还是魔药带来的副作用都足以让她脆弱的身体崩溃,她真的已经快要死了。
可女仆小姐闻言却勾起唇角,问:
“安宁,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喝酒,你问我如果你死了的话会怎么样么?”
安宁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回想。
那天她跟下城区的异类们厮杀,遍体鳞伤,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酒吧。
女仆小姐帮她治好了伤势,拉她喝酒,于是她们俩来到天台,坐在矮矮的女墙上喝一瓶威士忌。
那时候她已经有点麻木了,有些悲哀,觉得这样的日子大概没有尽头……或许不知道哪天就会横死街头,越想越难过,于是喝醉了之后下意识问女仆小姐她要是有一天突然死了怎么办。
然后女仆小姐是怎么回答来着?
她昏昏沉沉地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想到了火,想到了雨,最后终于拼凑出完整的句子。
于是,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慢慢地念出了那句话:
“……在雨中逝去的,都将在火焰里重生。”
然后,安宁看到了女仆小姐脸上温柔的笑容。
“没错,”女仆小姐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所以重生吧,安宁。”
有火烧了起来。
从眉心开始,蔓延四肢百骸,最终把少女的全身都包裹进去——伤口在燃烧,痛苦在燃烧,所有给她带来伤害的概念都在盛大的火焰中化为乌有。
她将在火焰中重获新生。
而女仆小姐这时终于优雅地起身,转头看向不远处沉默的张先生。
她微笑着扔掉了雨伞,就像骑士们脱下手套扔给敌人以提出决斗请求,于是,雨伞晃晃悠悠落在了张先生脚边。
张先生下意识想要低头去看,却又听到了女仆小姐一如既往温柔好听的声音。
“我今晚心情很不好,所以请您稍微忍一下,可以吗?”
“您不说话的话,我就当成是默认了。”
“好……那我来杀您啦。”
下一瞬间,女仆小姐拿着魔杖,笑眯眯地出现在了张先生面前。
她来杀人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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