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懵懂小江酒重新变身慵懒坏女人。
她沉默片刻,看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鸢尾花瓣,点头:
“嗯,我要救祂。”
“可刚刚你明明说你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你想摆烂,你不想去救祂……对吧?”
“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嘛。”
江酒撇了撇嘴,然后又无奈道:
“那要不怎么样?刚才外面人多,魔女姐姐我给你跪下了,砰砰砰磕个头好不好?”
“……”
魔女小姐没说话。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酒,甚至一直盯到江酒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然后,江酒听到魔女小姐说:
“过来——爬过来,江酒,只要你到我旁边,我就把你的魔杖还给你,解除你身上的封印。”
她在微笑。
江酒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
“好的呢,我亲爱的主人。”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向魔女小姐那边爬了过去,最后扶住床沿努力让自己站起来——但最后她还是腿一软,于是干脆放弃挣扎,顺势倒在了魔女小姐身上。
而魔女小姐便张开胳膊,轻轻把她揽在了怀里。
有微光闪过。
束缚了江酒全身魔力的锁链被解除,她便再度能够使用魔法,接着魔女小姐伸手自虚空中抽出江酒的魔杖,轻轻将之塞到江酒手里。
“挺直背,抬头看着我。”
她小声吩咐江酒。
江酒照做,于是便恰好与魔女小姐对视。
魔女小姐便微笑,闭上眼,揽住江酒的腰,悄无声息地吻上她的唇。
朦胧,轻柔,暧昧而炙热。
许久之后,唇分。
她凑到江酒耳畔,就像江酒对她曾无数次做的那样,她低声说:
“我好像找到你真正的弱点了,江酒。”
……
在白冠之王祂的梦境中,万物皆在哀鸣。
天空支离破碎,凄惨如被人蓄意破坏的拼图,无数透明无色的碎片自穹顶坠落,压碎一大片一大片的纯白鸢尾花。
可鸢尾花们却在疯长。
只是片刻而已,它们便长了半米有余,甚至有极个别者已经一直生长到比白冠之王身旁的那棵巨树还要高——于是它们便成为了新的巨树,成为了鸢尾花的丛林。
但随之而对应的是大地迅速衰竭,土壤中所含有的肥力与水分被瞬息间吸干,于是土地迅速板结,沙化,乃至于变成沟壑纵横的狰狞模样。
失去了养分的鸢尾花丛林也迅速凋零干枯,乃至于被时间的风化为枯碳,重新融入大地之中。
生与死轮回不止。
一边是疯狂的生,一边是沉默的死。
在梦境即将崩溃的瞬间,一切矛盾都被激化,变得尖锐,万物的循环被数倍加速,于是便有正常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诡谲景象在此上演。
而白冠之王满面哀伤地站在巨树之下,看着不停迭代的鸢尾花海。
无论是混沌亦或者守序,万事万物的终结免不了归于终结,当生的希望与死的疯狂都被抽去之后,一切便只剩下单纯的静谧。
但结果往往不令人为之悲痛,祂更难以忍受的是离别的过程。
一草一木,天空或者海洋,纯白鸢尾花海中的每一株都是祂的子民,此处梦境即为祂的神国,可如今神国将要崩塌了。
祂听到天空在悲鸣,大地在怒吼,鸢尾花们在惊恐地尖叫。
可偏偏祂什么都做不到。
就像人类无法存活在充满致命污染的地狱中那样,属于地狱的承冠者也同样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属于人类的上城区。
即便白冠之王试图将位格与本体剥离,她也终究受到了地狱的呼唤。
即便不被静谧机关驱逐或销毁,祂也无法再于上城区存在多久了。
痛苦,挣扎,哀嚎着撕裂自己的身体。
纯白的辐光淡去,属于白冠之王的躯壳崩溃,不着寸缕的盲人少女悄然出现在一片荒凉的纯白鸢尾花花海之中。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破碎的天空,皴裂的大地,然后缓缓抱住膝盖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白冠之王,花店老板,名为风铃的少女小声啜泣。
她痛苦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在即将灭亡的宿命压迫下挣扎着起身,蹒跚地行走于即将毁灭的神国中。
“江酒……”
她呼唤着记忆中仅存的名字。
“我要找到你,酒酒……”
如此,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白冠之王的神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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