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几乎能击穿人类脆弱耳膜的尖锐鸣响扩散开来。
夏尔被古神子嗣的怪力连人带剑一并拍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墙面又坠在地上,咚两下闷响。
再然后,他面部肌肉扭曲,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提起骑士剑,喘着粗气,佝偻着腰警惕地看向古神子嗣。
左胳膊似乎已经断掉了,不停使唤,虽然勉强还能感觉到手指的存在,但显然已经无法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任何作用。
老骑士的后背与鬓发都被冷汗打湿。
他感到了无比尖锐的疼痛。
但问题不大。
他想。
还未完全丧失战斗力。
但似乎也已不远了。
古神子嗣散发的辐光已经把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他能感觉到躯壳之中包括内脏的血肉全都在沸腾,在宛若针扎般的痛苦中逐渐被活生生地蒸熟。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拖下去,必须要想办法速战速决了。
老骑士想。
但该如何才能迅速解决战斗呢?
更何况他如今的对手……是位古神子嗣啊。
或许是察觉到了夏尔如今的想法,古神子嗣的竖眼中缓缓流露出冰冷的戏谑味道,仿佛是捉到了老鼠却不给个痛而非要当成是玩具来折磨的猫。
祂抬起前肢,就像是猫举起爪子,想要把老鼠,也就是夏尔的脊椎击碎。
可这看似轻飘飘实则重若山倒的一击却被挡下了。
被夏尔用骑士剑。
“咔……”
有清脆的碎裂声,大概是夏尔脚下不堪重负的石砖,以及他体内全身上下用以传导这一击力量的骨头都断掉了。
从胳膊,肩膀,一直到脊椎,盆骨,大腿,脚腕。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现在恐怕已经瘫软在地上烂成一团泥了吧?
可夏尔没有。
他只是冷静地判断体内都有哪些骨头折断了,哪些内脏和血管因为古神子嗣的权柄而受到了损伤再不能正常工作。
然后,评估完毕,他闭上了眼。
既然除了一柄破剑和此身以外就一无所有的话,那便燃烧生命吧。
就像过去无数次所做的那样,忍受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透支未来透支潜能,把属于以后的力量提前输送到现在的身体上。
于是,便有与承冠者同一位阶的权柄悄然在老骑士的体内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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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此身已残破不堪,但只要活着就必然有未来存在,只要有未来存在便能够透支。
于是,夏尔再度握紧了手中骑士剑的剑柄。
断掉的骨头接续,无法工作的内脏被替代,破裂的血管重新得到弥补。
白发苍苍的老骑士低头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和内脏碎片,又风轻云淡地往上面啐了口唾沫。
接着他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古神子嗣,咧嘴,露出爽朗的笑容。
“来啊。”
他说:
“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
在斗兽场外面一直等到里面差不多没动静了,江酒才终于拖着那柄足有她半个人高的骑士重剑走了进去。
现场很是惨烈。
地上有一片一片的血迹,暗红色的纯黑色的,前者大概来自老骑士夏尔,后者便理所应当是古神子嗣所留下的。
还有断肢和零碎血肉。
——绝大部分表面都覆盖着坚硬的几丁质外壳,造型扭曲,一眼便能看出其来自古神子嗣的特征。
而少部分……
江酒沉默着抬头,环视四周,最后终于在古神子嗣那庞大的,不知已经长出了多少条残损肢体的尸骸旁看到了夏尔。
老骑士似乎是用光了全部力气,此刻正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浑身都被纯黑色的血覆满,看起来狼狈而凄惨。
而他那柄破烂佩剑好好地放在他手边的地上。
江酒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单膝跪下,低头查看他的伤势。
或许是刚结束一场生死搏杀,感知还正敏锐着,夏尔被触碰到后便瞬间睁开了眼,向骑士剑伸出手去。
杀意盎然。
但发现是江酒之后,他便松了口气,疲惫地垂眸,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忍不住虚弱地笑起来。
“我想起来了……”
他对江酒说:
“我真的是个好人没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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