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燕双鹰被人用枪抵着头时不慌不忙地微笑,看着那人,说咱们来打个赌吧,一块大洋,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这招底下,可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面对他这招时能冷静应对。
现在江酒也在赌。
她在赌可能性魔女一定会跟她赌。
然后,她赢了。
可能性魔女不安地在她怀里调整了下姿势,便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还算冷静地问:
“所以呢,你为什么突然就朝我抱过来?”
她试图转移话题。
而江酒便满足了她的愿望。
“大魔女可以用气息遮蔽我带我出入魔网,所以用魔杖带着我又或者是抱着我——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吧,毕竟只要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可我觉得您这是在偷换概念,我让您抓住魔杖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体接触,但如今您……”
“哦?这么说您原来没办法接受只有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啊?”
江酒的语气满是遗憾,又做出一番即将要放开可能性魔女的姿态。
“……”
可能性魔女沉默。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江酒越来越欠收拾了,同时也越来越不甘心。
身为万事万物的记录者,如今却被如此羞辱……她觉得江酒在挑衅她身为可能性魔女的尊严,质疑她的权威。
她可是魔女,更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长者,脑海中不知道储存了多少知识——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包括存世神明,上城区的建立,地狱的形成,乃至于人类逐渐由古猿进化成如今的模样,以智慧开掘整个宏观世界。
她甚至可以自称为历史的化身。
所以不管面对谁,无论人类又或者魔女,甚至是地狱的承冠者乃至于三位大君,她都能谈笑风生,甚至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指责他们还是太过年轻。
她可能性魔女犹格·索托斯一生不弱于人!
但如今居然……江酒这个准大魔女居然就敢在她的专业领域对她提出质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便她身后站着那位缄默魔女也不行!
唯有在这点上,她决定要抗争到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看着江酒,忽然平淡地说:
“是激将法?您是觉得这么说我就会中您的计么?”
可接着她又点了点头,微笑着自己回答:
“不过您真的很聪明,江酒小姐,您知道我不会拒绝这个挑战,所以为了回应您,我当然会接下挑战的邀请——就像你们上城区中世纪的贵族会接住他人扔过来的手套一样。”
“所以就让我见识一下吧,您都为我准备了什么花招?”
可能性魔女毫不示弱地看江酒的眼睛。
江酒忽然叹了口气。
带着隐隐的悲悯味道,就好像在怜惜可能性魔女一样。
她垂眸,微笑,恭谨地回答:
“那便如您所愿,可能性魔女小姐。”
正宛若探戈舞进行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双方相互配合,恰到好处你来我往地攻防——只不过可能性魔女的进攻已经被江酒滴水不漏地挡住了,而接下来她要迎接的是江酒的攻势。
于是江酒闭上了眼,俯身,低下头去。
在可能性魔女漫长的生命中,从未有过与同性或是异性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是旁观者。
因为只有彻底的超脱和疏离,处于上帝视角,才能绝对冷静地将一切发生过的事完完全全不含个人主观色彩地记录下来。
任何沾染了主观色彩的记录都难免会对故事中的角色有所偏袒,而唯一不对其产生感情的办法就只有绝对地独立。
所以在整个宏观世界中,她所拥有的勉强能被称之为朋友的个体……似乎就只有静谧魔女莉莉丝一个。
可大概是因为拥有了太多乱七八糟知识,甚至目睹过所谓世界真相的缘故,泡泡觉得有些事她不必亲身体验就能触类旁通明白得差不多。
例如恋爱。
例如拥抱。
例如接吻。
但为何……
可能性魔女睁大了眼,看着逐渐向她逼近的江酒,还是觉得心中涌起了忐忑甜蜜苦恼以及各种乱七八糟情绪所混合而成的感触。
魔女没有心。
她只觉得身为智慧生物的认知颤抖,甚至就连往昔的自我都在缓缓土崩瓦解。
这是怎么回事?
泡泡迷惘地想。
她不知所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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