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立马就又问:
“那我现在可以发言了吗?”
东方鸿好像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可以。”
江酒便把手放了下来,连同手铐一并搁在桌面。
“那我就说啦。”
她微笑着环视众人。
看起来似乎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可实际上就算他们不同意她说她也要继续说。
叛逆少女了属于是。
“你们的常识遭到了篡改。”
江酒说:
“具体原因尚不明朗,但既然是在神秘真空地带,那想必大概率是用了类似于催眠的手段?当然也有可能是感染了某种模因?”
她这话轻飘飘的,但飘到在座众人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落进海里的一块陨石。
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
江酒看到东方鸿愣住,桑落、程烟和白星不约而同皱起眉,而麦芽糖和厨子约翰满脸不解,马丁跟荨麻都若有所思。
她觉得或许这就是浮生百态。
但即便如此,那个隐藏在他们之中的恶鬼依旧没有暴露出丝毫破绽。
江酒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还以为这样的奇招能带来点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毕竟要是放在恐怖片片场,得知了团队中隐藏着恶鬼的主角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光是电是唯一的神话,是背负着沉重使命注定要独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救世主。
但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
面对危机,所有人都应当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凝结为命运共同体,迎接可能到来的挑战——这是上城区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江酒没可能不明白。
所以为什么要私藏情报呢,发现什么直说不就好了么?
当然,这对恶鬼来说可能就有些头疼了,就像大家在玩石头剪刀布,恶鬼出了石头,觉得江酒可能会出剪刀,当然就算是布也无所谓,结果它做梦都没想到江酒出了个手枪。
大人,时代变惹。
她不玩游戏,她来掀桌子。
可即便如此那恶鬼好像都还十分冷静。
江酒只好无奈地把停留在白星脸上的视线收回来,砖头看向程烟,问:
“你听懂了么?”
她觉得程烟是聪明人,聪明人大概率能听懂她的话。
果然,程烟抬起头,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平静地问:
“你是指我们对人数的判断……这常识遭到了篡改?”
“没错。”
“可我觉得自己很清醒,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什么不对的。”
“确实,毕竟精神病院的病人大多都觉得自己是正常人。”
“你是指我们都有精神病?”
“差不多。”
江酒很无奈地摊了摊手,又说:
“你们知道么,常识篡改以及模因污染是很可怕的事情,我以前就见过像你们这样病人……我记得他遭受篡改的常识是关于水的,篡改后的内容是……”
“水剧毒无比。”
程烟听她这么说便无法置信地问:
“怎么可能?水可是生命之源,成年人类体内含水量占体重的60%以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水是剧毒的?”
而江酒便露出了宛若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
“对啊,”她赞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只可惜那位病人好像不这么认为。”
“‘对啊,这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了’——那位病人对我这么说。”
“所以各位觉得如何?你们是否还坚信在这房间里的,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加起来,真的就只有七个吗?”
“……”
伊甸站包括桑落在内的工作人员们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就好像江酒举的那个例子里的病人一样。
被篡改了常识,所以坚定不移地认为水有剧毒,可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人体组织的含水量到底有多高,并在矛盾的螺旋中几乎崩溃乃至于想到自杀。
这的确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了。
常识被篡改的人是无法自主意识到异常的,即便他被篡改的常识与他的世界观及其所知理论知识相悖,他也会坚定不移地相信那被篡改后的常识,并在矛盾之中痛苦挣扎,最后甚至因此而崩溃。
江酒觉得这样的人基本可以被视作思想出了问题。
所以在这时候,她就要做一件从来没做过的,相当过激的事——
那就是把他们骂醒。
“工程师约翰,厨子马丁,医生荨麻,站长东方鸿,程序员白星,研究院程烟,记录员麦芽糖,还有静谧机关仲裁庭的仲裁长桑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这难道不是八个人么?”
她轻声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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