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所讲述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江酒与萝兹玛丽站在神殿中央,两个人都不说话,偌大的神殿中静得几乎能听到轻微的心跳声。
砰砰砰。
过了会儿,江酒率先用相当疑惑的口吻出声询问:
“哎呀,怎么这就结束了?结局呢?结局是什么?”
她身旁身体略显僵硬的萝兹玛丽闻言便迅速放松起来,不留痕迹地抓了抓裤子,之后才用很淡定的口吻解释:
“结局?我不知道啊,可能从最开始就没结局吧,毕竟不是所有故事都需要个把全部展开都交代清楚的结局……也没办法,谁让壁画就断在这儿了呢。”
萝兹玛丽说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壁画突兀消失的地方,伸出手轻轻摩挲那明显是被破坏过的石墙。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她相当专业地分析,“那个人把后面的所有壁画都抹掉了,所以我们才看不到后面的故事。”
正如白马非马,壁画其实也不是简单的壁画,而是类似魔女们所使用的魔典那样储存了海量信息的神秘造物,也只有这样江酒和萝兹玛丽才能身临其境地了解壁画所描绘的故事。
江酒意兴阑珊地看了眼被破坏的壁画,随口说:
“那在咱们之前还有谁通过千门万户之都来到过这处世界?难道是那些来这里进行简单研究考察的……上城区的科考团队?”
“怎么可能?”萝兹玛丽果断否认了江酒的猜想,“那些专家和研究员要是看到这些壁画恐怕要把壁画看得比他们的命还重要,更何况他们只做了简单的勘测,甚至都没进入这座神殿。”
“那会是谁呀?”
“你问我我问谁?”
“当然是问……壁画呀。”
“?”
萝兹玛丽明显没听懂江酒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江酒便凑近壁画,饶有兴致地端详上面几乎抽象成符号的神明与花朵们,接着低声道:
“萝兹玛丽你说抹掉壁画的会不会就是这壁画所描述的人?比如薰衣草,比如鸢尾花比如迷迭香,她们中的某位是忤逆神明的凶手,而为了销毁罪证,她当然要抹掉这片记载了当年真相的壁画……”
“怎么样,我这样的推论有没有道理?”
她幽幽问萝兹玛丽。
但她忘了萝兹玛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传奇调查员,根本就不怕她装神弄鬼。
不过或许是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萝兹玛丽竟然点了点头:
“很符合逻辑,昔日忤逆神明的罪人当然不太可能愿意记载了自己罪证的壁画留存于世,所以她很有可能会来到这里销毁证据……”
说到这里萝兹玛丽忽然皱起了眉,也放低声音说:
“这样的话新的问题也随即诞生了——首先当年到底是谁忤逆了神明?其次又是谁记录下了当年发生的事,并建造了这处神殿和外面的建筑群?最后……”
“壁画中所描绘的原始世界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这片世界么?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那处已经逐渐繁荣起来的原始世界会变成如今这样的不毛之地?”
她看向江酒,而江酒只微笑着摊手耸肩。
“优质回答,”江酒说,“我不知道。”
然后不等萝兹玛丽再说什么,她就率先一步转头看向那被以淡金色颜料画在繁复宏大壁画顶端的简单人形。
——那是神明。
“我怎么知道呢,”江酒呢喃,“毕竟我又不是神明。”
萝兹玛丽沉默起来。
她悄悄盯着江酒的侧脸看,一边看一边没忍住攥紧了裤子。
神殿忽然就这么奇妙地再度陷入了静谧,江酒看着壁画萝兹玛丽看着江酒,而被绘于石墙上的壁画将她们俩包围在中间。
很安静,安静得连平时很难听见的叹气声都被放大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萝兹玛丽愣了愣。
她发觉江酒在叹气。
“走吧,”她又听到江酒说,“咱们回去吧。”
萝兹玛丽的身体一瞬间绷紧,她连忙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模样,很自然地问:
“回去?这就回去吗?你不陪我继续探索这片遗迹了?说不定神殿更深处藏着当年的真相呢。”
“算啦,”江酒却摇摇头,“我还有事呢。”
“有事……什么事?”
“救人呀。”
“救人?”
“嗯,抓紧时间回去,把某个笨比从悲哀的命运中拯救出来——这不是你一直想要提醒我的事吗?”
江酒终于把注意力从壁画中转移了出来。
她微笑着看萝兹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