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尤莉望着眼前**漾着血红颜色的“花魂之谷”,在心痛部下死亡的同时也对敌人的行事手法感到骇然和不解,“具有如此强大破坏力的风暴,除了大自然以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用最强的风系禁断魔法‘风涡裂漩’达到与之相同的威力……难道‘那个人’就在‘火焰空间’中吗?”
“这绝对不可能,他们中要是有人界三大高手中的‘日之魔导士’高尔·多维尔坐镇,根本犯不着在我们面前逃跑演戏,他一个人就足够解决五十万最强的人类战士。”望着因为被粉碎的尸骸而抹上一层血红的山谷,朱利安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我认为,他们在洞穴之中安放了某些容易产生巨大爆炸威力的东西,然后在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点燃它们,所制造的强大爆炸气浪在狭窄洞穴不停回旋加速,在冲出洞口的时候就形成了这场把我们全部摧毁的暴风。”
“……‘火焰空间’有收集这种易燃易爆物品的时间吗?”尤莉的疑惑有增无减,“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下,应该没有这样的准备时间,而且这片地带都由无人的荒野和密林组成,就算他们想收集这些……”
“你想的应该没错,他们没有这样的时间,那答案也呼之欲出了。”朱利安深深地叹气,“我们低估他们了——除了不可能想到这种主意的玛丽嘉,也许是倪剑,也许是米伯特,在之前就预想到了被强大敌人追杀的可能,并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时间内设置了这样的陷阱,而我们则非常不幸地成为了他们的实验品。”
“好毒辣的手段,好绝情的主意!”尤莉恨恨地说道,“绝不能饶恕他们……我们一定要以牙还牙,把今天的耻辱百倍奉还回去。朱利安大人,你说对吗?”
“对?哪里对了?”朱利安无奈地苦笑,“你想得太多了,尤莉。他们并没有错——从一开始,这就是我们与他们之间斗智斗勇的战争,作为敌人所想的自然是如何把对方置于死地,在这点上我们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居然用这样狡诈的手段……”
“在战场上任何手段都是正确的,只要能胜利,或者是活下来!”朱利安的冷喝打断了尤莉的话,“听我的,尤莉,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的怨恨,因为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想一想,换了不是身为追杀者的你,而是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次战斗,你会怎么想?……从第一次和他们发生冲突到现在,始终处于优势地位、对他们进行着无情追杀的人是我们,不问情由不依不饶地就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人也是我们,而换一个方面说,无论从战斗动机到最终战斗目的,我们的理由比起他们求生存的原因更是没有什可比较性。”
“可是……可是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我们就应该对他们置之不理吗?”尤莉急道。
“那要看有没有对他们继续关注的价值。”朱利安轻轻说道,“我们对他们下手,也只是为了‘慈悲女神之泪’,而现在他们已经突出重围就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再集结人手所需要的往返时间,已足够让他们把东西送到目的地了,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通知‘那些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毕竟目的地所在的加努塞比特不是我的势力范围。”
“就算东西抢夺失败,但这些将士的血就白流了吗?”尤莉很不服气地说道,“两万多人的性命啊!死了这么多人,您要怎么向军务大臣阁下解释这么惊人的伤亡呢?朱利安·德尔特大人?”
如果“火焰空间”的人有幸还能留在这里听到尤莉对朱利安的全称,想必除了修伊之外的所有人都要马上把嘴巴扩容到有生以来的最大限界。
朱利安·德尔特,驻守华斯特帝国对魔界三分之一边境地带的西方军团指挥官,下辖十四个军团超过一千五百万的最精锐作战部队,与另外四名同样驻守在边境地带的同级别指挥官被三界中的人合称为“华斯特五刃”。而有着“寒冰之刃”称号的他在五个指挥官中被公认为作战方法最富有隐蔽性和欺骗性,同时他也最善于把战场形式按照自己的意愿切换成以众凌寡的态势,也就是说,不管在什么样的前提下作战,和他战斗的敌人最终都会发现自己在与占着绝对数量质量优势的对手作战,而且更古怪的是在这之前他的兵力很有可能反而弱于己方。
而就是这样的人,也败在了修伊的一个陷阱之下,由此就可以联想到修伊有多可怕。就算这仅仅是一个陷阱,是依据对科学现象和技术知识的差异进行的小计谋,但是能把这种优势发挥到如此地步,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事实上,恐怕也只有修伊能做到这一点。
“要解释并不难,只要在魔界军的入侵时刻加上一些伤亡数字就能填补过去了。”朱利安疲倦地摇了摇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魔界军总要对整片边境地带发动规模不等的入侵战,虽然近五十年以来规模明显小了很多,但还是每年都来,而且造成的伤亡都是以数十万计,光光分摊在我们头上的平均每年就有近十万人,要做点手脚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那就是此事到此为止的意思吗?”尤莉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朱利安,“您不是平日最爱护士兵的吗?今天您为什么不为死去的人想想,立下为他们复仇的决心呢?”
“复仇?”朱利安苦涩地笑了,“我是爱护我的部下,但为了不必要的仇恨去恨不应该恨的人,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吗?对方在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有必要为掉进陷阱中的人着想吗?而且这次事件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都应该和‘火焰空间’没有任何瓜葛吗?为了不必要的愤怒,招惹上能设计出这种陷阱的敌人,你认为是明智的选择吗?”
“您害怕了?”尤莉非常惊讶地问道,“我有没有听错?在魔界军的千军万马之前毫不动容的朱利安大人,竟然在刚才说出不愿意和一个小小的佣兵团为敌的丧气话?”
“你没听错,我是这么说的。”朱利安淡淡地笑了,“和魔界军为敌我毫不动容,那是因为我们的战斗是不管付出多少牺牲都只是为了保家卫国,是值得付出代价的。而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没有任何和‘火焰空间’为敌的必要,因为这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你想想,就算我们把他们全部消灭了,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能从中体验到胜利和成功的喜悦吗?当然是没有吧,除了复仇之后的空虚和失落外,我们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要为此付出更多优秀部下的生命……只要这么思考一下,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虽然我还是不情愿,但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思路去追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未来的发展,我不得不承认您是正确的。”尤莉神色黯然地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两万八千多名兄弟死得太……”
“他们是由于我个人的意愿和想法而死的,所以该因此下地狱的人是我。”朱利安的语气比尤莉想像中要淡漠得多,“等我到那个世界去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他们赔罪的,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以活下来的身份祭奠怀念他们。就这样,这不仅仅是作为生者应该尽的义务,也是为死者的身后事所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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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这种在风中享受风驰电掣快感的体验不错吧?”修伊的笑容在此刻显得特别灿烂,“我曾经说过,不依靠翅膀在空中飞翔也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你觉得呢?”
“是很不错,在依依白云之间尽情徜徉,感受着微风掠过身旁的每一丝震颤,与飞鸟比肩的感觉的确是我以前从未认真去体会的,我想这会成为我一生也难忘的回忆吧。”蕾娜斯先是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而后就神色一黯,“不过,你就没想过降落的时候变成这样很煞风景吗?”
“啊……嘿嘿!嘿嘿!”修伊干笑着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傻样,“我觉得不会呀……你不觉得,在高人一等的位置看夕阳落山的风景,其中的诗情画意别有风味吗?”
“那么这类高人一等的位置,就以现在的情形最理想吗?”蕾娜斯不由得叹气道,“我好像觉得,以这种狼狈的姿势挂在树梢上欣赏美丽的风景,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感到郁闷的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
茂密的树林中,折射着落日光芒的无数树叶之间,三个带着兽皮花纹的滑翔翼七零八落地挂在三株高耸云霄的参天大树上,而被困在滑翔翼之中的修伊、蕾娜斯和米伯特则很无奈地面面相觑。
这就是目前的状况,两名初学者与这项运动的发明者一起“享受”着由于降落姿势不规范所带来的特别待遇,而成功降落的四个人中除了还在昏迷的玛丽嘉外,要算翼人族的某人最悠闲。
“起飞八十分,降落却只有三十分。”倪剑嘲笑着被树枝和滑翔翼夹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修伊,“难道这也是你第一次操纵这个东西吗?”
“说得没错,以往只是收集老酒鬼和虚空起飞降落的数据而已,今天是第一次实践。”修伊面不改色的回答让刚才还以为难得看见他出丑的翼人当即脚底一滑,直挺挺地从站立的树梢上落到了正下方的空地上,以标准的面朝地姿势来了个狗啃泥。
“第一次实践就用到这种千钧一发的状况中?”满面灰土的倪剑一爬起来就叫道,“你是疯子还是傻瓜?万一数据和实际掌握的情况不同怎么办?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只要有一点差错你就会把命送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失败会有什么结果吗?”
“想过,但我也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连练习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赶鸭子上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修伊坦然答道,“而且我鼓励你去尝试做可能做不到的事,总不能我自己不做表率榜样吧?”
“这算什么回答?”和修伊处境相似、只是夹住的姿势稍微好看一些的蕾娜斯哭笑不得地说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种理由就够了吗?”
“对某个爱恶整的魔族来说,拿性命开玩笑也不是第一次了。”和虚空成功降落到空地中央的老酒鬼三下五除二爬上了蕾娜斯所挂住的树枝,身手的灵活程度完全和外表年龄成反比,“记得在魔界他进行化学实验时,光是因为混合物不对而产生的大小爆炸就平均每三天一次,在魔界最不吸取玩命教训的人只有他一个。”
“而且还不接受劝告一意孤行,这就是殿下最让我头疼的问题之一。”虚空也爬上了修伊被挂住的树冠部分,一边拔出骑士剑划开繁茂的枝叶一边苦叹道,“不过如果不是殿下的这个性格特点,相信今天的修伊殿下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头脑吧。”
“偏执者不是疯子,就是天才,又或者两者兼备,不存在这三种可能之外的结果。”修伊感到夹住自己肢体的树枝出现了少许松动,略微摇摆了一下就从中挣脱出来,修长的身影随之飘然落在了地面上,“在我看来,疯子正因为思路不同于常人,才会产生出与众不同的想法和设计,所以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清醒的真疯子还好,至少他们在妄想实施的时候缺乏有条理性的行动,所以像你这样的半疯子最可怕。”倪剑咕哝道,“实现胡思乱想的头脑和手段都有,而且又懂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一架活动的麻烦制造机。”
“我是个带来麻烦的人,这我也承认,但哪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没带着麻烦在世界上生存的?”修伊笑眯眯地说道,“首先是金钱,大多数人纠缠一生的烦恼都源于它,无论是太少或是太多都有麻烦。其次是爱情,没有感情烦恼的人我似乎还没听说过。最后就是权势,至少表面上不愁金钱和爱情的人一般都和它有点关系……这三点烦恼都没有的人,应该只有在不懂事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婴儿吧?”
“我真有点不明白,倪剑!”身手比所有人都要灵活的米伯特也被挂在了树上,但他是靠灵活的身手自己解脱出来的,“你明知道在辩论方面不是修伊老大的对手,又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他辩论呢?”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喜欢找麻烦的人。”修伊悠悠的一句话立刻使倪剑的脸胀红到了和西红柿差不多的地步,“像这次所承接的‘慈悲女神之泪’运送任务,这种会劳驾近三万军队伪装成山贼进行追杀,连我都未必敢接在手里的超级委托,他不是就轻轻松松地接下来了?而且更绝妙的是,当被四千倍于我们的敌人追击的时候,谦虚的团长大人还一直坚持说自己是在进行‘艺术品’的运输,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地方……你说说,如此把巨大麻烦不当一回事的强者,怎么会讨厌麻烦来找他呢?”
“……你说够了没有?都算我的错还不够吗?”被羞辱得几乎想打个地洞钻下去的某人终于恼羞成怒,索性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有眼无珠,我办事不经过大脑,我蠢,我笨,我是不折不扣的傻瓜,这够了吗?”
“哎呀呀,我可没有这么说啊!我只是以较文雅的方式间接赞颂了你的勇敢精神而已呀!”
修伊满面委屈的神色,看起来被欺负的倒是他一般,“平心而论,你的个人素质还没到你所形容的那种程度,但本人承认我也不好说太多了……”
“行了行了,别耍贫嘴了,还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慈悲女神之泪’这个问题毕竟有点棘手啊!”对倪剑一阵青一阵红尴尬脸色实在看不下去的蕾娜斯也学会打圆场了,“你给倪剑拿个主意吧,这件事情总是越快解决越好,手里有这样的烫手山芋走到哪里都会有麻烦上身的。”
“这有什么难办的……”修伊懒洋洋地说出了让众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建议,“只要装做不知道的模样,把东西送到它本来的目的地去,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好办法!”老酒鬼拍掌喝彩道,“只要我们不知情,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只是单纯的佣兵任务,受到山贼袭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在把已经从图画赝品中拆分出来的东西直接交给雇主的同时,还能巧妙地宣告我们并不知道运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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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一个破绽,万一对方派来接收物品的人对任务的内情并不清楚,只知道要接收的是一幅画,那我们就麻烦了。”虚空说道,“而且即使对方知情,也有可能畏惧于‘慈悲女神之泪’的本身价值而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拒收,那时我们才叫两面不是人,又坏了佣兵团的声誉还让人知道这个东西在我们的手中……”
“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拜托别想这么多好吗?把事情想得太深只会使它复杂化,从来都是把事情分解成几个简单的步骤,就是我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以后怎么样我才不去动脑筋。”
修伊不耐烦地把头转向米伯特,“那个装宝石的木质衬底呢?把它拿出来!”
“在这里,我已经按照原形尽量复原,保证滴水不漏,除非对方也是搞机关消息的高手而且比我更高明,否则想看出被动过的痕迹完全不可能。”米伯特变魔术一般地从手中变出的油画衬底,正是先前那幅赝品用来藏匿“慈悲女神之泪”的原件,“但有一个小问题,画布再装裱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画已经被老大用水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我说你真是骑马找马的典型,这幅画是仿谁的作品你忘了吗?”修伊朝着恍然大悟的虚空和老酒鬼一点头,两人当即开始在自己的行囊之中翻找了起来,不多时三把不同尺寸大小的画笔和一只满满装着三四十种颜色的颜料盒就摆在了修伊的面前。
“不会吧?老大!这是你的真迹啊!难道你准备当成赝品交给那些人吗?”米伯特几乎是立时拉住了修伊正准备下笔的手,“先不说这幅画的本价就有数十万银币,只要想想看它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就够可惜了——那些人要得到衬底中的宝石,就要像老大一样把画彻底毁掉,这不是太……”
“艺术品的价值只有两种人重视。第一自然是懂得欣赏的人,然后一种就是爱惜它经济价值的人,而对这两者都不在乎的人来说,再好的艺术品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丢弃的东西罢了。之所以我现在不觉得它被损毁有什么可惜,只是因为我创作它并非为了这两类人,就这么简单。”修伊轻轻挣脱了米伯特的手臂,无所谓的口吻显而易见。
“对刻意临摹它的人而言,真正的《落云沉枫》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幅,这刚好和我的意见一致——现在我要动手的这幅画也不是真正的《落云沉枫》,只是原作者临摹它的一幅复制品,所以我不认为它有什么艺术价值,它仅仅是一幅相像的画,你明白了吗?”
“好,说得好,不愧是拥有艺术家气质和自尊的才子,我现在是不得不佩服你了。”这次发出淡淡喝彩声的是蕾娜斯,“单纯为了相像而创造的复制品,是不能和为艺术**而创作的作品相提并论的,在这点上我同意修伊的看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现在要画的作品都比没原作的价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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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用五十万银币就能保住整个佣兵团的名誉,并附带着把麻烦的事情推回到始作俑者的手中,这不是很划算的事情吗?”轻轻地在画布上勾勒出第一道轮廓,凝视着天边夕阳,任橘红色的余辉洒遍全身的修伊悠然舞动着手中的画笔,异常平淡地补充道,“钱是买不到生命的,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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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华斯特帝国边境城市加努塞比特。
加努塞比特,在华斯特古语中是“雷神庇佑之圣地”,终年不断的阴雨天气和时常划破长空的电光和霹雳就是这个城市的特色,倒是和古语中的城市含义不谋而合。
不过,对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来的“火焰空间”众成员来说,初到这个城市的感觉实在不很好。淅淅沥沥的连绵雨天还是其次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那次高空滑翔事件之后,也不知道是季节的缘故还是修伊的残忍学习计划给大家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到了目的地后原“火焰空间”的三个人先后都病倒了,先是才刚清醒过来的玛丽嘉发高烧,接着是米伯特严重伤风,然后就是倪剑身为翼人种族所特有的禽类寄生虫瘙痒症发作,偏偏死也不肯喝修伊配出的“特效药方”的他虽然因此避免了最快速痊愈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但对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和前两个人一起在佣兵公会的小旅店中闭门休息,静等身体康复。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整个“火焰空间”的所有事务都落在了一个满面奸诈微笑的魔族手中,从找医生抓药,到和佣兵公会联系雇主交付任务事宜,一切都暂时由修伊代理了下来。蕾娜斯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临时助手,老酒鬼和虚空则被指派为照顾生病三人组的兼职护士,恶趣味的某人还逼着五大三粗的剑士和七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白色的女护士服进行这项被形容为“圣洁、高贵”的工作,理由居然还是“给病人一个良好的印象和统一服装的精神风貌”。
当然,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搞笑结果也在某设计者的整人预计之中——米伯特的伤风因为过度失笑而加重,玛丽嘉除了高烧外多了大笑型的胡话综合症,倪剑则是连续数日一吃药就呕吐,必须继续留医观察……这个症状比较特别,但却也是修伊刻意要求的效果。
至少他认为,要求吃药时“护士”必须在场,还要唱“外婆给我吃年糕”这类不符合现场情势的歌谣是心理康复治疗的第一步,不过病人因此产生的不适应情况却被主治者推诿成了“抗拒治疗心理作祟”。
反正不论怎样,被完全处于不正常状态的“火焰空间”住过整整一个月的佣兵公会旅店,居然因为在这一个月内所发生的连续怪异事件最终被改造成了旅游景点,的确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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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以鬼屋冒险一日游而大发其财的这个地方,据说最大的特色就是在某几个人曾经养病的房间内,会不时传来“老大,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好有趣的护士!”以及剧烈呕吐有如厕所抽水马桶般的混音效果,给人造成听觉方面的超一流冲击实在是心惊肉跳到极点,以至于这里还负责批零销售心脏病类药物。
但当这几个人当时还住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每天旅店都有至少一位旅店员工或是住客被送去就医的惊人纪录却一直在修伊的眼皮下持续刷新,在某种程度上对某人的恶整行为产生了极大的激励作用,也因此使这类事件在最后的那几天达到了最高峰,以至于连按照约定前来和该佣兵团交接委托运送物的委托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严格来说,这次事件究竟是无意中被吓到的当事人心里有鬼,还是修伊演出戏剧的天分实在太过于逼真,已经是无从考究了。不过在当时连续几天从前几位被加害者的口中发出各种怪叫和惨叫的前提状况下,周边环境的临场恐怖气氛毫无疑问是整个事件的开始。
先前修伊和公会内部的接洽基本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正常过程,但当两名不幸的委托人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被雇佣者所下榻的地点时,无名的恐惧感就开始慢慢地渗透进了他们的心中——连日的阴雨本来在加努塞比特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由于先前连续的鬼叫事件,整条旅店所在街道上的人已经有大半进入医疗所就医心血管类疾病,所以呈现在两名有不祥预感的冒险家面前的,正是一条死气沉沉、灯火昏暗、还被笼罩在一片靡靡细雨之中的灰色街道。
耳旁早已听惯的雷声在此刻简直像是敲击心房的大锤,天上常见的闪电也在无形中为每栋楼房增添了几分阴森,特别当他们看到目的地所在的旅店呈现在眼前的时刻,这种无形中被衬托营造出的恐怖气氛简直到达了顶点。
死寂。
没有任何应有的灯火,也没有任何旅店所应有的喧嚣和热闹,此刻出现在两位来访者面前的旅店不仅毫无生气可言,在阴雨之中像一座坟墓般沉默矗立着的建筑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让心底已经开始发毛的两个冒险家马上产生了拔腿就逃的想法。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宁谧的黑暗之中响起,陡然洞开的大门之后除了虚无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门页上圆环在风中不停摇摆碰撞的金属声响在耳膜中回**,更给诡谲的现场加上一道浓浓的怪异调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