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央看到这个情景,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甚至可以说是怀疑,怀疑所谓的天道公理,怀疑自己的心性为人。
事情还在继续发展着。
有几名穿着红衣的大汉奔了过来,其中为首的一人走到那中年妇女跟前骂道:“这刁山本就该死,今天死了也是报应,但是他欠我们赌场的赌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这老泼妇,赶紧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要不然我就把这几个小崽子给宰了!”
那中年妇女正在悲伤,此刻又听有人拿自己的孩子威胁自己,当下也是惊恐无主,只是可怜嚎叫道:“几位大爷啊,我们娘几个实在拿不出二十两银子啊,你就抬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那其中一名红衣大汉狂笑道:“实在拿不出来的话,就把你卖到青楼去吧!至于这几个兔崽子吗?干脆踢死算了!”
几乎是未等说完,那红衣大汉便是一脚挥出,将那其中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猛然踢飞出去,那孩子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头颅被撞的裂了开来,待众人反映过来,那孩童显然已经死了。
风无央见此情景,仿佛心中被重锤狠狠锤击了一下,望着那死去的孩童,一行清泪流出。
冥冥之间,仿佛风无央明白了所谓的天之道。
阴阳互易,皆属自然之理,也许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自己而言,似乎是正确的,然而对于那永远沉默的天道而言,似乎又没有任何的意义。
高山衍变的极致便是崩塌,大海经历了沧桑也将成为高山。
天道守中,损强补弱。
猛然间,风无央似乎明白了许多关于人世的道理。
那壮汉平素欺压乡邻,甚至连一个奄奄一息即将饿死的小孩子都不放过,那个时候,眼前这位哭的悲惨的中年妇女哪里去了?
她并没有制止,甚至隐隐觉得有这么一个威风的丈夫,她的颜面上很有光彩,对于乡邻的劝诫与指责,她向来都是恶言相向。
然而,天道却是守中损强,壮汉威风到了极致,即便今日不死于风无央之手,他日肯定会死于其它横祸,这必然无法避免。
当这壮汉死去,这中年妇女失去依靠,甚至孩子也被人当场踢死,然而,却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这中年妇女若能度过深刻反省,磨砺子女,大凡英雄豪杰,皆历经磨难坎坷,这三个孩子便是有可能以后成为笑傲一方的大英雄。
风无央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这茫茫天道,何其浩渺,然而其中蕴含的道理,却又是如此的无情与公正。
天地不仁而仁,天道不道而道。
半里之外,忽然出现了一名白衣侠客,那侠客似乎已经知道了当前的情势,当下长剑一出,向那数名红衣大汉削去。
这白衣侠客显然是游历四方的游侠,剑术精妙,只是几招之间,那几名红衣大汉已经丧命。
看到此情形,风无央心中感喟不已,忽然眼前一阵模糊,风无央突然到了一绝峰之上,而同在绝峰之上的,则是风无央的生死之交孟古道,那孟古道正手持赤血剑向风无央杀来。
而在问天主峰广场之上,那片虚空忽然又是一阵晃动,猛然闪耀出二十二颗星。
此刻整个广场的人几乎全部沸腾了,甚至连大宗主等人也是振奋不已,这风无央的心志竟然如此之强悍!
忽然,大宗主尚君天向问星空道:“这迷心桥测试的就是心性定力,虽然说心性对以后的修行起着重大的作用,但心性却不等同于天赋资质,最多只能算是资质的一部分,这风无央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但问星空似乎却听的不明不白,道:“这心性测试是我们风云宗自古以降的传承规矩,也就说明了在武道上,心性远比天赋更重要,我们风云宗的老祖宗如此测试方法,明显就没有天赋的成分,也就是说,在我们那位老祖宗眼里,天赋与心性相比,是几乎不怎么重要的。”
尚君天点点头,道:“老七,你说的很有道理,很多宗派数千年传承下来,对于心性的锻造已经逐渐忽略了,反而去追求急功近利的天赋资质,这就不可取了,我们风云宗自然不会这样做,我的意思是,据我了解,这风无央成长于乌龙镇,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宗派背景可言,几乎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到了今天这一步,你不觉得此子在心性卓越之外,天赋也是非凡吗?”
问星空似乎略有所思,点了点头。
尚君天见问星空认同了自己的话,继续道:“我们风云宗同宗一脉,这风无央自然是你的弟子,但是客观地讲,我们风云宗关于炼药、阵法、灵魂方面的底蕴可是深厚,莫非你就不想让风无央得到这些方面的指点或者培养吗?”
问星空似有深意地看了尚君天,在问星空心中,其它宗主若是抢风无央做弟子,那是绝对不行的,但是若是帮着培养风无央,倒是可以考虑,毕竟这对风无央而言,可以说是天大好处,但当下风无央并没有表态,而是转眼继续看着那一片虚空。
迷心桥幻境之中,绝峰之上。
风无央望着向自己杀来的孟古道,心中无限感触。
帝血剑此刻在手中铮铮作响,然而风无央却是依旧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