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都硬了,怎么还有救,不过陈七星还是装模作样搭了脉,又以金针问魄探了神窍,想要摇头,心下忽地一动,猛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师祖啊,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啊,可叹你还写下我名字,我没用啊,师祖啊……”
他这一哭,顿时引发满房哭声,关莹莹更是扑到祝五福身上,号淘大哭。
关莹莹对祝五福的感情,不仅仅是徒孙对师祖的感情,完全就是孙女对爷爷的感情,而且是最亲的那一种,因为一直以来,祝五福对关莹莹的宠溺,几乎都是不加任何条件的,虽然昨天祝五福罕见的打了她一掌,但以关莹莹现在的心里想来,那是她不听话,而根本没有半点怨恨,这一哭,真个是摧肝断肠,所有人里,只有她哭得最伤心。
陈七星的泪本来是挤出来的,但哭着哭着,也真个大哭起来,他这会儿的心里非常复杂,有忧惧,祝五福写下了他的名字,现在尚方义等人虽然没怀疑,但以后呢,只要稍有不对,就有可能引发他们的怀疑,而且就算他们不怀疑,还有师父关山越呢,关山越会怎么想,现在还不知道,也有恼怒,他就恨,祝五福为什么就要把关莹莹许给纪元呢,甚至想到了最初的幻日血帝,为什么就要找上他呢,所有的一切,他从一个纯真的少年变成杀人的凶手,就从幻日血帝找上他开始,老天爷为什么就瞎了眼,要这么折腾他呢。
“莹莹,你别怪我,不是我要让你难过,是老天爷要让我难过。”他在心底低叫。
随后搭起灵堂,松涛宗上下虽然悲愤欲狂,但找不到凶手,有怒火也没地方发,只是撒出贴子,寻找线索,也派人送了信回松涛城。
虽然送信的弟子以魄带形回赶,关山越更是昼夜疾赶,赶到京中,也是十天以后,进得灵堂,看到棺木,关山越只叫得一声:“师父。”一口血喷出来,人就晕了过去,四天四夜,三千多里路赶下来,加上心中悲愤,实已油尽灯枯。
这种情形,早在陈七星预料之中,但看得师父喷血晕倒,心中还是即愧且痛,慌忙施救,出奇的是,关山越醒来,竟然出奇的冷静,叩了头,就在灵前坐了下来,也没有眼泪,而是请了尚方义来,细细询问祝五福遇害前后的事,包刮鹰大写给祝五福的条子,还有祝五福自己写在衣襟上的陈七星的名字,也拿在手里,反来复去细细的看,然后就是默默静坐。
他这个样子,却让陈七星心中擂鼓,对师父的性子,陈七星还是比较了解的,关山越为人看似散漫悠闲万事不莹于心,其实为人精细,见识独到,他不开口不动手不关心,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冷眼旁观,却往往能见人所不见,识人所未识,祝五福想把宗主的位子传给关山越,并不仅仅是因为关山越有可能修成第五个魄,关山越的冷静慎思,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一派宗主,绝不只是魄力强能打就行的,更重要的是要有脑子有全局观。
尚方义等人看不到的,关山越也许就能看到,尚方义等人不疑的,关山越也会不生疑心吗?
陈七星背心冷汗直冒。
关莹莹哭了几天,关山越一来,她又号淘大哭,陈七星心下害怕,便也陪着哭,关山越揽着关莹莹,自己仰首向天,却始终一滴眼泪也没有,陈七星偷眼瞟着,越发心寒。
“如果师父怀疑到我,怎么办?”自问自答,一点办法也没有。
换了别人,逃命就是,但关山越和关莹莹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他们是他心底惟一的依托,逃得到天涯海角,逃不过自己的心,如果关山越真个发觉,不要动手杀他,他在这世间已再无活路。
但关山越的冷静,却让尚方义等人多了几分杀冀,到晚间,关山越吃了东西,他胃口竟是出奇的好,比平时吃得好象还要多些,丧师之痛,好象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但陈七星知道,他不是不痛,而是强烈的复仇之心克制了哀痛,吃得多,是在更多的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复仇。
尚方义也看出了这一点,却以为关山越想到了点什么,道:“老三,你想到了什么线索?”
“害死师父的,和害死二师兄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关山越的声音清冷平淡,不含半点火气,陈七星听着,却是心底发凉。
“这个,应该不会吧。”尚方义有些犹豫:“老二是给魄劲活活箍死的,死前还恶斗过一场,他的称山量海至少可以与贼子一斗,且不说师父的赤霞剑比老二的称山量海要强得多,中的也是胸口,是给器物魄生生砍入胸膛遇害的,魄劲完全不同啊。”
“是不同,但也相同。”关山越眼光微眯,慢慢吐出四个字:“幻日血斧。”
“幻日血斧?”尚方义一下子惊跳起来:“你是说,幻日血帝真的重生了,那怎么可能,一千多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