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文人无行,无行的只是假文人,真文人自有风骨,清白如纸,方正如字,温润如脉脉书香,润物无声,坚韧如寒窗孤灯,寂夜永明,武人其怒在血,文人其韧在骨,真正把书读进去了的人,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威武不屈,富贵不**,贫贱不移。
顾书青显然就是这样的人,陈七星面前突地又现出一张脸,那是关山越,关山越也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是魄师,其实有着真文人的风骨。
想到关山越,陈七星心下一阵发虚,又是一种刺心的痛,还有一种无奈的怒,他本来想象师父学,本来想和师父一样,可命运捉弄,一步步走到今天,天意弄人啊。
陈七星把顾书青身上的伤细细清理了一遍,用了药,包扎好,费了将近一个时辰,而高成义也依照顾书青的指点,将密藏的帐本名册拿了回来。
本来三义的想法,救出顾书青后,三义相护,跟着陈七星一起进京告状,但一则顾书青身上伤重,二则顾书青又是他们从法场中救出来的,在弄清邵仁贪脏枉法之前,有罪的是顾书青和三义,所以也不宜出面,最好的,还是先由陈七星带了帐本名册进京,等朝庭派人查清了真相,顾书青三义再出面为好。
先前三义骗陈七星来,虽然陈七星也给出了个劫法场的主意,其实不太热心,只是顺手推舟而已,但见了顾书青风骨,心下感佩,到是一力应承。
商量好细节,第二天一早,陈七星便动身回京,为防有人疑心,三义也没派人相送,陈七星也说好暂时不亮小陈郎中的名头,只是悄然进京。
不再给人看病,只是一路回赶,也用了十多天时间,其实要想快也容易,天上巨鹰一直跟着他的,坐鹰一天左右就到了,但他心下有些没把握,在马上慢慢走,可以想一想,就势也看了一下沿途民情,确如顾书青所说,到处都有蝗灾,虽然好象还没有大规模暴发,但情势已是颇为惊人。
“蝗灾很有可能大规模暴发,如果不能及时调粮进来,到时官仓中空空如也,饿死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件事若做好了,可是一场大功德,师父该会赞赏。”
想是这么想,可不知如何,陈七星心里却总有几分忐忑,没有把握,这个阴影来自给纪元治脸的事,给纪元治脸之先,他也想着应该能讨关山越欢心,结果恰得其反,那么这一次呢,左想右想,就是没把握,其实他真正没把握的,是关山越到底有没有对他起疑,如果关山越没对他起疑,这件事绝对是好事,可如果关山越已经对他起疑了呢,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换来关山越的笑脸。
迟疑忐忑中,雄伟的魄京城已如一头巨大的怪兽出现在眼前,他心一横,打马进城。
回到宅中,他先不敢去见关山越,而是先去找关莹莹,如果关山越疑了他,在关莹莹面前,多少会露出点口风,所以他先要探探关莹莹的反应。
一路进宅,凝神留意碰到的家丁和松涛宗弟子反应,没看出什么异常,家丁也好,尚方义或包勇两支的师兄师弟也好,对他的态度都很热情,甚至还带着一丝丝恭敬或者拘紧,最初他入松涛宗,尚包两支的弟子对他都以冷眼相看为多,便带笑也是面上的假笑,但随着名声愈响,突然间又还有了按察御史的官身,众人看他的眼神也就逐渐变化,在所有人眼里,有些东西他一直没变,只一个魄,这是变不了的,魄术不行,这是肯定的,但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小陈郎中,小陈御史,这些名头带给了他巨大的光环,他们对他,再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已由平视,逐渐发展到仰视。
以前陈七星没注意到这些,这次凝了神,到发现了众人眼中的异常,他们的仰视不是他需要的,但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这说明,关山越至少还没明着说他是杀害祝五福的疑凶。
关莹莹在窗前无聊的逗着鸟儿,看到陈七星进来,一跳就起来了,冲到门口,叉着腰叫道:“你还知道回来?”
“师姐。”陈七星陪笑。
“你还认识我这个师姐?”关莹莹恶狠狠瞪着他:“一去就是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认得人了呢。”
“怎么会?”陈七星点头陪笑,一颗心却彻底松了下去,关莹莹还是和以前一样,关山越明显没和她说什么,而与纪元订亲也没在她上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