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七星只是个郎中或者是松涛宗的一个三代弟子,他怎么样,吉庆公主也懒得计较,可陈七星背后有个孤绝子,这个孤绝子还以一己之力,曾力挑她全部的势力,虽然给祝五福赶走,可后来传言孤绝子曾对上谭轻衣而安然脱身,份量更重三分,背后戳着这么一个大桩子,吉庆公主自然也就要高看陈七星一眼,何况阮进还要巴巴的送陈七星一顶按察御史的帽子呢,她怎么能完全无视于陈七星的反应,陈七星熟视无睹,她自然就很郁闷,这会儿陈七星终于露出震惊的表情,恰如久旱得甘淋,那份舒爽啊,别提了。
“这不是你敢不敢接的问题。”吉庆公主虽然想加重语气,却总是带着三分笑意:“实话跟你说吧,朝庭虽然派出了钦差,但在大将军阮进的干涉下,派出的钦差其实是阮党之人,而邵仁也是阮党,他们去查,查不出什么的,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弄几条小鱼小虾出来,真正的大鱼依然会逍遥法外,所以我秘密向皇上请得天子金牌,明里让阮党去查,暗里,你才是正使。”
“可是,我……”陈七星终于弄明白了邵仁所在的派系,邵仁即然是阮党,吉庆公主自然是要往死里踩,可为什么要他去踩呢?
“为什么授予你这样的重任,一则这事是你发现的,是你上的奏章,二则你仁心重,小陈郎中名满天下,皇上也信得过你。”
这理由冠冕堂皇,陈七星看一眼吉庆公主,却在她微微含笑的眼眸深处,突然就看到了她的真意,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的按察御史的帽子,是阮进一力给他戴上的,别人理所当然就会认定他是阮党的人,可他这阮党之人,却去查同为阮党的邵仁,这一巴掌打在阮进脸上,那可是啪啪的响啊。
吉庆公主看到的,还不仅仅只是阮党自己人打自己人脸的笑话,还离间了陈七星和阮党的关系,阮进为什么要送陈七星一顶按察御史的帽子,还不是想拉拢陈七星背后的孤绝子,即便扯不到自己的旗下,至少送一个人情,不要和自己作对吧,现在陈七星狠踩邵仁,自然与阮党离心,孤绝子也自然而然站到了阮党的对面。
这里面还有一桩妙处,陈七星踩邵仁,阮进是保邵仁还是不保呢,若保邵仁,先前包括送陈七星按察御史帽子在内的所有人情全都化为流水不算,还要招上孤绝子这个强敌,孤绝子五魄师的实力还在其外,最让人挠头的还是那股不顾一切的胆气或者说愣气啊,孤绝子当日对上阉党的一幕,阮进难道也想试上一回?
如果不保邵仁呢,当然可以避免惹出孤绝子这个愣头青,可阮党的人就要寒心加离心了。
妙啊,真是妙啊,毒啊,真是毒啊。
陈七星想得通透,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吉庆公主。
天气热,吉庆公主外遮一件对襟团衫,里面就一个胸围子,露出好大一块胸脯,玉肌丰腻,欺霜赛雪,加上容貌秀丽,气质高贵,实在是能让任何男子见了都要怦然心动的极品贵妇,可陈七星这一眼,却仿佛是看见了一条美女蛇,外表虽漂亮,暗里却潜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毒牙。
“难怪她能助皇帝上位,又能抓着通政司搅风搅雨,果然是手段滔天心机如海啊。”陈七星心下感叹,想了一想,这事还没办法推托,吉庆公主的理由光明正大不说,天子金牌还请下来了呢,难道他敢不接?就算他敢抗拒吉庆公主,吉庆公主只要往关山越面前一递,他最终还是得要接下来。
阴谋是可以躲避的,阳谋却往往让人无可抗拒,吉庆公主这一招,便是阳谋——明摆着给你挖了个坑,你还不得不自个儿往下跳。
“多谢皇上信任公主看重。”陈七星也不表态说自己会竭尽全力什么的,直接就接了天子金牌,他不表态,吉庆公主稍稍有些儿不满,不过只要他接了金牌就行,他不可能不尽心,事情本是他弄出来的,何况后面还有个关山越呢,吉庆公主已经想好了,要借着替关山越祝贺魄术大进为名,亲自拜访关山越,关山越突然修成五魄师,对她来说,可是意外之喜呢,自然要隆重恭贺,到时顺便提一下这件事,关山越的性子吉庆公主自然也是摸了底的,为人正直,这样的事,不可能不让陈七星彻查,陈七星得罪阮进,那是铁板钉钉的了,这时又何必罗嗦。
她心里转的念头,陈七星不要猜也明白,也懒得理,接了金牌回去,自然要跟关山越说,不过有些话却又不好说了,难道说吉庆公主暗藏祸心?若关山越没有答允纪元与关莹莹的婚事,到是可以说的,这会儿却是不能说了,还得表态,尽心竭力,这么说着,越发感叹吉庆公主的心机,出奇的却没有什么恨意,反带着淡淡的欣赏,他若也有这么深的心机,也许就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公主就只把天子金牌交了给你,没说朝庭另派员协助你调查?”关山越沉呤了一会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