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绝先生看得透,就是这样。”阮进眼中光芒越厉:“西昭九姓得野马原,原来九姓才三十余万人,二十余年间,人口翻番,已接近八十万,控弦之士二十余万,实力极度膨胀,这是多大的好处啊,无论他们用什么言词形容都不为过,而我呢,我得到了血魄蛊,得到了整个西昭九姓的绝对效忠,狼骑和西军中的西番武士只听命于我一个人,谁敢动我,西昭九姓先就会扑上去咬死他,朝庭对我忌惮,不是因为大将军的官位,而是因为我手中的实力,最主要的就是几乎渗透进了整个西军的西昭九姓。”
“大将军好手段。”陈七星点头,如果说先前的夸赞还有几分恭维在内,这会儿却是真是赞叹了。
“而以后这个好处就归你了。”能听得出阮进话中那微微的不甘:“血魄蛊在手,西昭九姓将惟你之命是从,你的手指向哪里,二十余万控弦之士便将如二十万头野狼狂扑过去,孤绝先生,现在你觉得这个价钱还行吗?”
先前陈七星听到阮进说西昭九姓确实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眼前却似乎现出万马奔腾的场面,还不止万马奔腾啊,仅控弦之士就是二十多万,这是一股多大的力量啊,可不是万两黄金能够相比的。
“够了,足够了。”陈七星愣了一下才点头,他不是犹豫,而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本来只是顺着阮进的话乱扯两句,让阮进死得稍安心一点,没想到居然扯出个西昭九姓,难道天上真个会掉馅饼吗?而且这馅饼还不是一般的大,有些头昏眼花了。
“成交?”
“大将军没有别的要求?”这价钱给的太高,陈七星总觉得有些儿虚,或许阮进再加要点儿东西,他心底会实在些。
“不必。”阮进略一犹豫,摇头:“无论如何,我终究是朝庭的大将军,现在不是抄家问斩,家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想,吉庆公主是不会承认杀我的事的,那么为了洗脱自己,她也绝对不会动我的家人,至于其它的身外之物,无须留恋。”
明知必死,他一直在笑,而且笑得很爽朗,脑子也很清醒,谋划决断,清爽利落,这是真正死人堆里走出的汉子,死对于他,仿如大醉一场,真的没什么可怕的,陈七星自忖,若易地而处,他绝没有阮进这么豁达,至少关莹莹就绝对舍不下。
“那好,成交。”陈七星略一沉呤,加上一句:“即便局势并不如大将军推断的,天下没有大乱,一定的时候,我也会跑一趟野马原,将血令交给西番九姓,至于他们杀不杀得了吉庆公主,那我不敢保证。”
“多谢孤绝先生。”阮进抱拳一拱:“一次杀不了两次,两次杀不了三次,血魄蛊下,除非西昭九姓死绝,否则吉庆公主必死。”他的语气非常自信,而陈七星想着在血令之下,九姓族人无始无绝的追杀,心底竟情不自禁有些儿虚冷的感觉——这是比不死不休的血影更难缠的存在啊。
阮进脱下左手无名指下一个似玉非玉的板指,递给陈七星:“这便是血令戒,我一滴血,压着九姓九条血丝魄,西番九姓若敢不奉令,你到野马原砸碎血令戒,戒中血魄蛊便会循血追命,九姓头人,包刮他们血脉相连的子女亲人,全都会穿肠而死。”
“这么厉害。”陈七星接过血令戒,触手冰凉,无由的,陈七星心中生出一种触摸毒蛇的感觉,对月凝望,戒指顶部一团血晕,旁边九条血丝延伸出去,环绕着整个戒指,那团血晕显然就是阮进的血,九条血丝则是九姓头人的血了,只要砸碎戒指,血中的蛊便会钻出来,千里追杀。
“请动手吧。”阮进背手转身,不过这句话里,还是能听出微微的涩意,死生之间,终究没有人可以漠视啊。
陈七星捏着血令戒,一时到是不好动手了,他以前没和阮进打过交道,最多是喝了阮望送来的几坛酒而已,没什么大印象,今晚上一番交谈,到生出几分敬意或者说惺惺相惜之意,阮进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是好人吗?而做为一代枭雄,阮进实在有很多让他敬佩的地方。
“大将军一世枭雄,死于他人之手,有些可惜,要不大将军自己了断吧。”陈七星犹豫了一会,还是出不了手。
阮进霍地转身,看他一眼,哈哈大笑:“如此多谢了。”伸手拨出腰金短刀,仰天望月,道:“阮某从一介马夫爬到大将军之位,杀尽了敌人头,喝尽了仇人血,尝遍了天下美酒,玩遍了人间美色,大丈夫至此,还有何撼。”说着纵声长呤:“心雄非为杯中酒,纵横天海真丈夫。”刀一横,顺颈一划,颈血飞出,声未落,身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