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要该我受着?
陈七星似乎看到了冥冥中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笑,得意的笑,猖狂的笑,但他却够不着,那双眼睛是那般的遥远,是那般的神秘。
在这一刻,深深的无力感牢牢的抓住了他,他只有痛苦,甚至感觉不到愤怒。
陈七星不知怎么离开牢房的,他如梦游一般在魄京城中晃**,最终出了城,进了南山,在南山深处胡乱的走着,仿如行尸走肉,直到卫小玉的大军杀到魄京城下,包围了魄京城。
吉庆公主没想到大庆军会来得这么快,甚至都没来得及逃出城去,也是因为心中犹豫,没地方可逃啊,天下皆反,惟一稳定些的,或许只有西军驻守的西北数州,可她敢去吗?她得势时,西军或许不敢公然造反,不能把她怎么样,这会儿失势了,象只落水狗一样跑过去,西军会有什么反应,想都不要想,肯定是再当头给她一棒,痛打落水狗。无处可去,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魄京城高大的城墙和五万禁军身上。
她没有跑,而皇帝因为给她拖着,也没来得及跑,大庆军一围城,厮混深宫往往一年到头难得露一次面的皇帝终于也上了回朝,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问百官,怎么办?
朝中百官的反应和他差不多,有哭的,有叫的,有吓软了脚的,有当场抽疯的,当然,也有冷眼旁观抱着手臂笑的,这些基本上是清流,叶理一党,其实也没几个人,若平时也看不出来,但这会儿就有些打眼了,尤其是叶理,酒色皇帝终于记起了他,几乎是哭求了,叶理没办法,提了两策,一是坚守,调西军勤王,二是招抚,开出条件,能让大庆军自动退兵那是最好。
西军还在黑鹰关外,上千里路程,便是能飞,一天两天也飞不过来,只是招抚似乎还行得通,皇帝立刻委托叶理为全权钦差大臣,只要大庆军肯退兵,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吉庆公主想反对,明摆着啊,大庆军打的就是吉庆不吉杀之大庆的旗号啊,这一谈,第一个条件肯定就是要杀她了,可这会儿她也反对不了啊,首先这是皇帝的旨意,其次她门下走狗也要保命啊,虽然包刮大司空大司马在内的朝中高官绝大部份是她的人,但什么事情都会变的,尤其是人心,只能说,朝中以前绝大部份是她的人,现在呢,可就难说了,她这艘船要沉了,难道船上的人还跟着沉下去,不自求生路?不自求生路的人当然也有,但少,百中无一。
叶理可不敢自己出城去,虽然他是清流领袖,天下知名,可他不知道大庆军是帮什么人啊,俗话说秀才遇着兵,有理还说不清呢,更何况大庆军还是匪兵,所以他从自己学生中找了个胆儿肥的,出城与大庆军联系了一下,还好,大庆军对他这学生还客客气气的,没什么刀山酒海的土匪作风,但也没给多少面子,几个首领一个没见到,只得了一句话,要谈判可以,换人,找小陈郎中来,别人信不过,普天下信得过的就一个小陈郎中。
皇帝立马就激动了,快,快,快,快把小陈郎中找来,吉庆公主也一样,也是满城撒人狂找陈七星。
陈七星好找,他又回到了天牢里,不过这次关莹莹来了,当然是陈七星主动用巨鹰把关莹莹接来的,剧痛过去,心中出奇的冷静,老天爷对他狠,师父也对他狠,那就把牙关咬着吧,想我所想,做我所做,身死之后,管他刀山油锅,编了个谎话,说关山越是自责有眼无珠,错上了吉庆公主这艘破船,以致陷整个松涛宗于死地,所以剜了自己眼珠子。
关莹莹一听就痛哭出声,陈七星带她进天牢,关莹莹抱着关山越哭了个昏天黑地,陈七星当然也在一旁陪着哭,不是哭给关山越看,给关山越的泪,前几天流干了,这会儿是哭给关莹莹看,心中却冷硬如冰,他也不怕关山越会说出真相,关山越的性子他知道,如果事情只牵涉到关莹莹一个人,他铁定会说出真相,不惜一切杀了陈七星给祝五福报仇,但关莹莹外,还有尚方义在内的整个松涛宗数百弟子数千眷属,还有松涛宗千年的基业名声,这份量实在太重了,他绝对不敢撕破脸,无论如何不敢,他是个极重感情又极理智的人,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不顾一切的愣头青,他只能自己忍着,自己默默的咬自己的心,剜了自己眼珠子,就是这种想法的最直接表现。
关山越果然一个字没说,只是默默的搂着关莹莹。
他越不说话,关莹莹也就越信了陈七星的话,以为关山越还在深深的自责,她没有办法,只把气撒到陈七星身上,狠狠骂他:“你个死人,守在爹爹身边还这样,要你有什么用,你立刻想办法让爹爹出去,立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