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羕想通,脸色变得安定起来,邓芝一看彭羕神色,也知道试探暴露了,却不恼怒,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彭羕也是智者,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邓芝略作赔笑道:“刚才不过戏言耳,请先生莫怪,眼下局势动荡不堪,江东军来势汹汹,刘景升只信他原本荆州一系人马,对先生颇多冷淡,岂不自知?我等外人该何去何从,也该早做决断,小子今日趁夜来问先生,就是想知道个答案。”
彭羕故意道:“江州城郭高大,护城河更深,再加上文聘将军精通兵法,城内士卒们训练有素。江东军若想攻破江州,也非易事,我等居于身后,又有何忧?”
邓芝眉头一皱,不愿在耽搁,径直说道:“江州虽是重镇,但江东军大小有过十五万兵马入川,连克多地,逼迫至江州城下。江州便是我等最后防线,彭先生何必大话,主公麾下兵马有多少水分,想必也不用在下细说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等彭羕回话继续说道:“眼下情形,就算刘景升能退江东军,也必定是个惨败之局,后方刘璋必定借机生乱,重夺故土,难道彭大人就甘心再被刘璋擒获,再受‘髡钳’羞辱吗?彭大人昔日不容于刘璋,今又不容于刘表,天下之大,竟无可去之处,岂不可惜?”
彭羕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邓芝之才不是一般,短短数句就将局势分析的很清楚,句句说到他彭羕心底里去了。
“邓伯苗属林子瞻乎?属刘景升乎?”
邓芝也饱含深意地看了彭羕一眼,长声道:“自然是属前者,彭大人既然猜到了,何必明知故问?”
彭羕能有此问,并不是问邓芝为何叛刘表而投林凡,是因为他想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可能。
“若我记得不错,伯苗兄是在五年前入蜀的吧,那个时候,伯苗兄只是刚及舞象,从那一刻起,刘景升便已入局了吗?”彭羕不可置信。
邓芝瞄了彭羕一眼,面无表情,“彭大人也是这个年纪,若亲身一试,便知天下之大,没什么办不到的。”
彭羕沉默,设身处地一想,换成是他彭羕也有可能办到。他也只是惊吓,并非惊奇。
整个刘表地盘中,江州便是最后的险地,若江州有失,蜀中就没有了刘表的立足之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江州能不能守得住?彭羕自己也有思量,不用过度逼迫,邓芝给彭羕说完后,就安静坐在边上喝茶,等彭羕的答复,时不时地提醒上两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彭大人!”
“锦上添花可没雪中送炭来的好看,而且此刻也说不上血中送炭了,彭大人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眼下可是大好的功劳.......”
彭羕听见了邓芝的话,思量许久这才起身,他早有投靠江东之心,只是现在不知道邓芝的来路,害怕邓芝是来诈他的,反而不妙。
想了许久,终于坐下了决定,刘表危局实在太险了,多待不得。
而且以邓芝之才,彭羕也更加相信他是林凡的手下,也非刘表的麾下,重重向邓芝施了一礼,彭羕说道:“彭某所想,与伯苗兄无二,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邓芝也回礼笑道:“若能早早知道先生之志,也不会平白在此地耽误许多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