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辰非躺在沙发上,侧身看着皎羽冷哼了一声,“果然和我怀疑的一样,上次热身换我赛车油管的事,和他有关。”
皎羽吃了一惊,“他是领队兼教练,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吴辰非咬了咬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低声说道,“他跟博彩公司的人有勾连,操纵比赛从中谋利!今天就是想给我钱,拉我下水。”
热身赛那场莫名其妙的失利,到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此时的皎羽反而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他们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
吴辰非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皎羽发问道,“小羽,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皎羽轻轻笑了笑,“绝不同流合污!”
吴辰非注视着笑意盈盈的皎羽,这女子与他有着一样的心性,一样的原则。他眼中显出欣赏的神色,对着皎羽轻轻点了点头。“世人都已被酒色财气蒙住了双眼,沉迷其间而不自知。我会好好完成自己的比赛,你放心。”
他的大手向着皎羽伸了过去,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然后我就安顿好这一世的父母,跟你一起远离红尘。”
皎羽双手捧著他的大手,满足地放在腮边。吴辰非的手掌中因为长期驾驶,而显得粗糙有力。皎羽嗅着他指尖传来的气息,微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人没休息多久,天色便亮了。好在都有修为,每日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时间。但吴辰非昨天还是有些劳累,早上起来后的精神并不太好。
卢四国来的比平时晚了不少。早上宿醉酒醒,有点头疼,根本不记得自己把车子停到了哪里,最后还是给吴辰非打了个电话,才去农家小厨门口取了车开过来。吴辰非留在座位上的东西他自然看见了,抓着纸袋一个人坐在车里骂了他半天,看来昨天这顿饭白吃了。无奈之下,卢四国只好给王连弈打了个电话,王连弈从鼻孔里哼了几声,说了句“不识抬举”,卢四国立刻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至于纸袋里的钱,王连弈叫他先收着。这个车队不止吴辰非一个车手,别的场次比赛,这些钱也是用得着的。卢四国虽然跟他们做着博彩这种勾当,可车队的成绩毕竟也还要跟车队老板交待,他不能让每个参加联赛的车手都阴沟翻船吧。
还不等他多说,王连弈的电话就挂断了。卢四国忍不住又是一顿牢骚咒骂,于是从餐馆开车到车队这一路上,他就骂了一路。
卢四国这时想起四年前,因为给爱人治病急需用钱的时候、通过朋友认识的王连弈便大方地给了他十万,从那以后,自己就像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越陷越深。他已经记不清在自己手上毁了几个车手,只记得从此他就没再为钱发过愁。
他不是不爱才,就像吴辰非,是他多年培养车手中极难得的天才,他也并不想因为博彩就毁了他。可是,就算他想放过吴辰非,王连弈也不会,王连弈背后的大老板更不会。他们早已心如铁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财富的“摇钱树”。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现在后悔又能如何?他还有回头路吗?
卢四国心情复杂地到了车队,队员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起点处听另一名教练总结昨天的训练情况。除了吴辰非,昨天刘风洋的成绩也不错。刘风洋过去总是吊儿郎当,并不怎么把训练太当回事,所以成绩也总是在九、十名徘徊。昨天不知什么情况,竟然跑了个第五,引得小伙子一阵嘘声。不过他和吴辰非是同一台车的a、b组,正常情况下只能有一个人参加全国联赛,所以只要他没超过吴辰非,原则上就没机会参加联赛。
卢四国站在队伍的背后,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走到前面去训话。他的表情阴晴不定,脸色阴沉地看着队员们的后脑勺。看着看着,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这次联赛之后他想就此退下来,离开这个位置随便做点什么,图个心安。因为做着这样的事,每天面对自己的队员,那种心理压力让他疲惫不堪。
队伍散开,各自去做准备训练。吴辰非抱着头盔正要向自己的赛车走去,突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卢四国。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亲热地跟卢四国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沉默而严肃地注视着对方。
卢四国见他这样,心里感到特别别扭,脸上的表情也尴尬起来。吴辰非不肯收钱,摆明就是不想上这条船,从此两人便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那种简单的关系中去了。这一刻卢四国觉得特别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跟他交底、继续暗中做手脚就好了。现在倒好,师不像师,徒不像徒,今后的相处只怕多少有些难堪。
吴辰非见卢四国不说话,很快也掉头走了。留下卢四国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