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族长!”
方云枫亲眼目睹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涌现出无以伦比的痛苦。蒙餮冲出,终是还是有人死了,这第一个死的人却是他最单纯善良的二族长。
“二弟!”
那一边传出了一声更加嘶厉的叫声。
一行人正新上这通天崖顶。
是长孙云天率着红、雪两位阁老前来,刚登上这巅峰之顶,谁知便亲眼看到了自己亲弟弟这惨烈的一幕。
长孙非寒牵制了蒙餮一线,使得五大尊者的第二波攻击到来,打在了蒙餮的右臂上。
右臂当即断裂!
一片血肉横飞,右臂已然断裂。不过蒙餮也是狠,硬是不吭半声。
右臂的断裂并不影响蒙餮的身法。
靠着这个牺牲,蒙餮成功脱离了五大尊者的包围。
蒙餮从另外一边逃下了山,那庞大的身躯在奔动间,弄得是地面震颤。
很快就不见了蒙餮的身影。
远远传来蒙餮那凶残的叫喊:“今日之辱,我定要剑灵大陆百倍奉还!”
方云枫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蒙餮这魔骑入世,也不知道要践踏多少人的性命。虽是伤了一臂,但并没有动摇蒙餮的根基。待蒙餮疗伤完毕,闭关出来,便是天下浩劫大难之时。
目睹了二族长的死亡,目睹了魔物的出世,方云枫呆立当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而蒙餮走后的场中已是陷入到一片悲痛之中。
尊者们不忍直视长孙非寒这一片惨淡,将头扭过去。
一时间场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那是长孙云天的脚步声。他一步步地走来,不知不觉已是老泪纵横。
这是他唯一的至亲弟弟,两人一起长大,一起担起长孙氏这沉重的担子。几十年的感情早已比之大山还要沉重,如今这一切却要如云如雾般飘散。
还记得父亲去世时对他千叮万嘱,言非寒乃性情中人,行事不成熟,要他这个做哥哥的多加照顾。
他愧为人兄,眼睁睁的看着至亲弟弟惨死当前,却没有一点办法。
“父亲,我对不起您……手掌长孙氏这偌大的江山,却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孩儿不孝,不孝啊!”
长孙云天来到了长孙非寒身前,眼泪哗啦啦地流下。他哭得是那样地伤心,身体剧烈地颤动着。他年事虽不是很高,但两鬓已是发白,实质上乃是一个佝偻的老者。在这般极度伤心之下,让人担心这个老者会不会直接晕厥过去。
此时长孙非寒连蠕动都无法做到了,就只剩下最后半口气。他看到长孙云天这般痛苦,他心中自也伤心。
“哥……你不要为我痛苦,我不过是废人一个,我没有用,对不起你,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宗族……”长孙非寒话止住。死神就要来临了,他连呼吸都是困难。
旁边的杨天霜也完全呆住了,直直的看着长孙非寒,她的脸色陷入到一种极度苍白中。
一直以来,她都厌烦长孙非寒,厌烦长孙非寒的敏感小心眼,厌烦长孙非寒的太在乎太爱护,要是能脱离开长孙非寒,她会感觉很是轻松自由。如今长孙非寒就要死了。当这半口气也用尽,长孙非寒将永远离她而去。她却没有半分的轻松感,相反的,是一种沉痛压在心头,让她有些喘息不过来。
刚才长孙非寒奋不顾身为她挡这杀招的情景,她永远不会忘记。长孙非寒抵挡得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自然。似乎早就准备为她而死,潜意识中已然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打算奉献给她。
如果不是长孙非寒,蒙餮杀死的人便是她了。
这个男人是如此地爱她。
恍然之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他们结发时曾有的甜蜜,养育长孙红袖时的如胶似漆,长孙非寒伺候她时的小心翼翼,她自负美貌而渐起的傲意,生活中小事摩擦引发的越来越多的冷战,这些年长孙非寒追寻她的不易……
“天霜,我长孙非寒无绝世天资,无雄心壮志,你这等惊才绝艳的仙子下嫁于我,的确是受了委屈。凭着你的容貌和天资,这天下男子尽可你挑,然而你再找不到似我这般深爱你的人。”长孙非寒曾说过的一句话响彻在杨天霜的耳畔。
往事如云烟,那么痛那么苦。想着想着,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永远是这般的重要。这时她反而痛恨自己的美貌和天资了,正是因为这太过的优秀,使得她看不起周围的人,使得她太过放纵自己的性子。
假如时间能重来,多好。
女儿长孙红袖知道此事,也当恨她仇她。
长孙非寒一出事,她仿若被掏空了身子。什么剑术尊者的荣耀,什么巅峰论道的荣光,俱都和她无关。
“非寒……”
杨天霜缓缓地蹲下去,眼睛中噙着泪水。其中一滴无法忍住,就这样滑落而下,滴到底下躺着的长孙非寒的脸庞上。
那么滚烫。
长孙非寒感受到了什么,他徒然激动起来,直直的仰起头来,要去看杨天霜。他是那样激动,他那本是虚弱的脸庞上泛出一波奇异的光泽。
“天霜!”
长孙非寒激动的叫喊了一声。他受宠若惊,没想到杨天霜也能为自己流泪,这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恩赐。
然而这心情的激荡,造成了伤势的恶化。只感到疼痛难耐,头顶上一片黑云压下来,意识趋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这势头不可逆转!
还没有看清楚杨天霜的脸,他便就此死亡。脖子一歪,整个人彻底的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