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中的护卫们,可说是水里来火里去的,相互携手走过了很多风风雨雨,平素或许有嫌隙,但在生死关头都是可以互相为对方挨刀子的,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畏惧钟羽,便将他们往火堆里推?
钟羽以往倒也体会过这样不是亲兄弟,却胜似兄弟的兄弟之情,只不过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正如雨八荒所说的,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寡情之人。以往在正道之中,寡情不为儒家道理所容,故而深埋于心中,不是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他自己根本不相信自己是寡情之辈。
一年多前反入魔道之后,本性原本不应该那么快就尽皆显露出来,可他拜入的是魔欲宗,心性又极合魔欲之道,行事也便开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性显露的也就快了许多。
自从那日雨八荒说他薄情寡义之后,他稍稍思忖,颇以为然,而后又经常自思,十分确定了自己骨子里真的是一个寡情之人。故而,除了父子母子之情、与闾秋蕤和檀倾的感情,以及前些日子和如烟影偶然做下的孽情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情感能让他太过伤怀。
哪怕是将他引入天蜀剑宗的大伯钟萧,钟羽现在心中很确定的是,如果他敢阻拦自己做什么非常想要做的事,自己又有能力将他斩杀,应该不会留多少情面。
之所以是应该,只因为这种事终究是不可能发生的,哪怕他心中已经确定了遇到那种事必定不会留情面!
因是之故,在看到这一众护卫表现出兄弟之情时,他心中虽是免不了感慨一下,而后若是他们不听话,却也是绝对会出手不容情。
钟羽刚刚的举动,震慑住的不只是邹维奕和昌音佩两人以及他们身边的护卫,远处正自看守着徐达德麾下弃兵器投降的护卫们,也被钟羽的雷霆手段威吓住了。
邹维奕和昌音佩两人隐在身边护卫身后,远处的护卫得不到主子的命令,也就不敢乱动弹,只是在钟羽瞧向他们时,才谨慎的举起兵刃作势防御。至于管不管用,他们却是没那心力去想了。
“两位少爷,你们也看到了,原本我不想杀你们,只是想要救下徐达德罢了。”
钟羽止了话头,看了一眼隐在一众护卫身后的邹维奕和昌音佩两人,见他们脸上显露笑容,显然是庆幸不会被残忍的杀死,心头一动,无声一笑,就想要逗他们玩一玩,以解乏味无趣。
又自说道:“不过现在么?嘿嘿,我有点想改变主意了。”
这话一出,就听得无数吞咽唾沫的声音传来,那邹维奕和昌音佩也骇然的抬起头瞧向钟羽,想要说话却又不敢说,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钟羽,先拿他开刀。
“好玩多了,倒是稍解乏味。哈哈哈!”钟羽心中有些快乐的想着,不自禁的仰起了头。
过了一会才又道:“好不容易有个主意却轻易改变,实在是有够麻烦的,你们说是不是?”
原本在钟羽的设想中,先杀强盗立威,然后顺势就威迫邹维奕和昌音佩两家商队听自己的话,只不过三言两语就能办好,可他现在来了兴致,就想要先玩一玩再说。
他想玩一玩,邹维奕和昌音佩两人不配合都不行,闻言赶忙点头称是,提起的心犹自不敢放下。
但听得钟羽轻叹一声,说道:“可若是有人不听话,我就是麻烦一点也要改变主意,你们说是不是?”
这次不待两个大少爷答话,忽地厉声又道:“我不想杀你们,却不是不愿杀你们,更不是不敢杀你们!之所以不杀你们,只是怕脏了我的手而已!”
这话自是让邹维奕和昌音佩两人,以及他们手下的护卫大感羞恼,但也没一个妖精敢出言反对,只因为钟羽在说完话之后,就冷冷的瞧着他们。
冷笑一声,钟羽续道:“我也不想和你们多扯,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们是家族里的大少爷,还是卑贱无用的杂役,亦或者差可差使的护卫之流,全部都要听我的差遣。否则的话……”
又一次冷冷的环视一圈,冷声道:“如同此妖!”手随话起,话落手亦落,好大一颗头颅飞起,落在邹维奕和昌音佩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