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书桌铺着明黄色的绸布,书桌后面,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赵机正拿着沾着朱砂的笔,低头批阅着奏折。
赵机的眉头微皱,辉光中英俊的五官带着认真时才特有的帅气。
孟兰江用袖子掩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站起身来,朝着赵机走了过去。
赵机的桌子上还摆着孟兰江一个时辰前端来的燕窝,燕窝一口没动,已经凉了。
孟兰江的视线在燕窝上扫了一眼,叹了口气:“皇上,时辰不早了。”
“你回去睡吧。”赵机头也没抬,他放下一本奏折,又拿起了另外一本。
“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早朝时,还要精神些。”孟兰江看了眼门外的夜色,“还有两个时辰就要上朝了,皇上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赵机听了这话方才放下了朱砂笔,他将奏折合上,放于一旁,站起身来,往御书房后头暂歇的暖阁走去。
孟兰江作了个揖,跟在了赵机身后。
俩人进了暖阁,孟兰江帮赵机更了衣,随后将龙袍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
等孟兰江搭好了龙袍,再回头去瞧赵机。
赵机已经在暖阁上躺下了,他胡乱的扯了张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头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孟兰江皱了皱眉头,上前去将被子给赵机掖好。
这暖阁不大,本就是给皇上用做临时休息的地方。按礼节,孟兰江不可能睡在这里。
孟兰江也没打算睡在这里,她迈步往御书房外头走去。
出了暖阁,跨出了御书房,反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门口守夜的太监正低着头打瞌睡,听到门扉合闭的声音,那太监惊醒了过来。
“皇后娘娘要回去了么?”
“皇上醒来后,让他吃些清淡的,他昨晚什么都没吃,胃里想必不好受。”孟兰江迈步往台阶下头走。
“奴才明白。”那小太监的声音尖尖细细的。
“阿冯。”孟兰江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语气平淡,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的小太监,“皇上为何穿的还是那件旧龙袍?”
名唤阿冯的小太监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道:“皇上说,他的身材跟先皇的身材差不了多少……”
“胡闹!”孟兰江猛地转过身来,她压低了嗓子,语气里是满满的愤怒,“皇上登基快一年了,连件新龙袍都不做么?”
阿冯低垂着头,也不敢去看突然就暴怒的皇后,好一会他竟然伸手抹起眼泪来:“原本不是要做了么,可龙袍做工繁琐,尚衣监说了,要银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怎么了?”
孟兰江出身显贵,家中老人世代在朝为官,她自是知道龙袍制作起来耗时耗力耗材料,造价不菲,可三十万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内库出不起么?”
“自然是能出的,可……”阿冯顿了顿,又说到,“今秋山西闹了蝗灾,颗粒无收,赈灾的银钱还少两百万两呢。”
“赈灾的事,丞相不是在筹措么?”
“原是筹措好了的,可横关那边又生了战事……”阿冯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小声的啜泣,“皇上说,龙袍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
孟兰江的双手缩在袖筒子里互相扭着,一张脸上怒意压也压不住。
好一会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小太监阿冯说道:“明天你服侍过皇上上了早朝之后,到坤宁宫来一趟,我还有些首饰,你拿去卖了……”
阿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奴才怎么敢……”
“别废话了。”孟兰江瞪了阿冯一眼,抬腿要走。
她还没走多远,就瞧见一个头戴乌纱帽,下巴下都是白胡子的大臣正沿着御书房前头的路走了过来。
孟兰江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时辰,宫门早该落锁了,这是谁?竟然深夜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