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点毫无章法的攻击,对沙麦来说他连闪躲都不必,直接一个侧身将白锡的手腕抓住反折,夺过刀子,下一刻,刀子已经架在白锡的颈子上了。
白锡知道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自己,他当然清楚他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比得过沙麦。
早在他阻止沙麦吃下他下了毒的那盘菜,他就已经输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样也好。
白锡闭上眼,却听见耳边传来声响。
匡啷——
沙麦将刀子丢到地上,若无其事的坐到沙发上,开口问道:“为什么?”
仿佛刚才经历过生死一瞬间的白锡,还没缓过来,愣愣的看着沙麦,没明白他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家人。”不是威胁,不是逼迫,这是很诚恳地请托语气。
就像一个朋友,在想要关心你的时候会说的话。
此刻,仿佛一直戴着的面具被摘下了,那伤痕累累的真实面貌被看见,但不知道为什么,白锡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开口。
白锡是被收养的孩子。
他十三岁的时候离开孤儿院,被时常来院里替这些孩子们免费看诊的医生给收养,一直以来白锡都很崇拜这位医师,也是他影响了白锡,让当医生成为了幼年的梦想。
所以当白锡知道他要被收养的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孩子。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白锡如愿以偿考上医学院,这样天真的幻想破灭了。
那天,在医院里,还是个新晋实习医生的白锡,好不容易抽出空档急忙跑到父亲的办公室,喘着气激动询问道:“爸,他们说......你拒绝了被送到急诊重伤患的手术......是真的吗?”
没想父亲的反应却很平静,“我待会有一台预约好的手术。”
父亲起身,准备要离开办公室。
白锡瞄了一眼父亲桌上的病历资料,突然想起什么,“......是那位常来我们家喝茶的市议员?”
父亲没说话,白锡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愤愤道:“那是不会危及到生命的小手术吧?”
见父亲依然沉默,白锡按捺不住吼了出来,“那个孩子要死了,他需要你啊!”
然而父亲只是冷冷的回应:“预约好的事不容推迟,这是诚信问题。”
“诚信?”白锡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如果你的诚信是指他塞给你的那些钱......”
啪!
白锡话还没说完,竟遭到父亲甩了一巴掌。
脸上热辣辣的,心却是凉的。
“子虚乌有的事,不许乱说。”父亲十分愤怒,但白锡心里明白的很,他这是恼羞成怒,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几次他都看见了,只是他潜意识里并不想承认那是真的。
明明父亲是他那么崇拜的对象,明明医生应该是那么神圣的职业。
“身为医生不是应该以救人性命为优先的吗?”白锡丧气的说道,他知道他已经没办法说服父亲,这句话只是在反问自己。
他一直坚持的信念,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被践踏了?
父亲没打算继续跟白锡争执,大步走出办公室。
而留在原地的白锡,心里的那座白色巨塔已经彻底崩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