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世界清净了。郝富安一天到晚都在招呼宾朋,衣装也换成了寿诞紫袍。紫,寓意紫气东来,传闻老子过函谷关前,关令尹喜见紫气从东而来,知道将有圣人过关。果然,老子骑青牛而来,随紫气诏曰圣因。彼时天下大和,万物静安。
其实按照婚俗来讲,迎亲的要是新郎才对,只是大家对新郎的来历心知肚明,一番寒暄也不便明知故问。月上三竿刻,砸场人归来,郝富安笑音满目,推送李公子欲拒还迎:“李公子,今天是小女大喜的日子,你穿这身怕是有些不妙吧。”
李公子啊了一声,故作惊叹的抬起双臂道:“啊哈哈哈!郝员外莫怪,这是拙荆亲手缝的。她不便出门,所以便由我穿着这身衣服来沾沾喜气。”郝富安怎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但总不能怒到毁了女儿婚礼:“呵,只怕李公子这喜气沾得有点大。”
“大?大有什么不好!男人就要大点才妙,更何况令爱年方二七,想来也……咳!咳咳!你!”郝管家恭敬屈身道:“我?在下只
是郝府一介仆人。”阴冷,这是上位者的直觉,李公子心知多说无益,送上请柬大踏步往里走:“李公子!”
他心里突了一下,大脑后骨似冰浇筑一般。凉透肺腑,怆凉之感溢于目珠。此刻饶是再年少轻狂,也不见得万叶丛中过。郝富安这声呼唤,庄严尊重都给了他,他要护住彼此的颜面,也不想让女儿的终生大事因他一怒如烟云散:“哈哈李公子,我府上有专人可为你备上华裳,不知李公子可否移步。”
警告,华丽丽,**裸,带有温情期盼与感谢。然非熟人无有过,李公子绝非泛泛之辈,想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愚兄言重了,鄙人穿惯旧衣,俗话糟糠之妻不下堂,倘在下拂了拙荆好意,那总是让人过意不去的。”
呵,郝富安面目霜灼,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发,自如盘亘大地的斑驳树皮。有深纹无印记,有情谊无情面:“自李公子如是,那老夫也不便拂了令阃好意。”折摇一扇清风,素金三十六折,李公子年方三九狂妄不羁,只闻杀意漫天,不敌胜于我有。
席间宾朋满座,红烛红笼美迎喜神,郝管家观李公子桀骜,欲出手却被郝富安拉住:“随我去看看我女儿的嫁衣备好没有。”郝管家应了声嗯,将招呼客人的事交由仆人便去了后院。不过他先看的不是女儿,而是那招来的女婿。
本以为他会誓死抵抗,怎料他端坐凉亭,细观花前月下:“你不跑?”青名没好气的喝茶,即便茶水早已凉透。“郝员外,青名再说一遍,青名想走,青名不想与凡人婚配。”
郝富安想过很多,李公子确实对女儿很好,但上了年纪自知他是什么货色:“也许你配不上我的女儿,但我知道拜过天地,你会永远一心一意爱她。我不知你会过的贫穷过的富贵。但我认定你不会让我女儿受苦。郝管家,让织女坊的人立刻仿两套姑爷身上的衣装。铁山,帮姑爷戴好喜条。今晚,你们这婚成定了!”
铁山欲前,岂料青名正色吟:“放开!”铁山被吓一跳,出于使命感还要上前,郝管家早去织女坊,由是郝富安示意他停下:“青名,老夫给足了面子。”面子?青名不觉哪是面子,略作沉吟他找到突破口:“婚姻大事岂非儿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未尽,青名不可与之婚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