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十五,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岁贺春。人们结伴逛街,观灯猜谜通宵达旦。
今夜,依旧挂灯,却都是白灯。人们出屋面色凄凄,拎灯的同时怀抱白色纸人。每个纸人上,写着昨夜未归人的名字。他们尸体已留在方州,被景天人丢入江中。邳城百姓,只有剪纸作人,将英雄安葬。
邳皇花吹雪抱着写有父亲名字的纸人,缓缓走在队伍最前。
玉椿见此场面难受之极,不忍跟随,低头钻入一条黑巷。待人都经过,才悄悄站出目送人群渐远。一片青光之下,街道显得异常清冷。
黑巷深处,一只小灯在风中摇摆,灯下晃动着两个人影。迎面而来,风中隐约有酒香。玉椿想也未想,摸着巷壁大步朝内。
巷里果然有个酒摊,看摊的是个老妪。一人背对而坐,正自斟自饮。
玉椿坐下,叫了声酒。来邳国数十日,酒字还是会说。老妪满脸皱眉,见有客来微微一笑。虽笑,可眼中满是忧伤。很快将酒送来,还有一碟下酒菜,像是萝卜丁。
自哑口闭关断了南来北往的商旅,城中客栈酒楼接连闭门歇业。邳国经济顿时崩溃,百业萧条,皇宫上下不得不紧衣缩食。寻常百姓家中,还能有这样可口小菜,还真是难得。别小看这碟萝卜,定是老妪窖中珍藏,预备救命之用。
玉椿尝了一块,脆而清甜,甚为可口。
“又见面了!”
正在品尝小菜,举杯未饮,却听到有人招呼,说的还是雪语。玉椿扭过头一看,竟是白日里在方州见到的雪国僧人。“你是……”在这里见到此人,十分意外,一时竟不曾想起他的姓名来。
少个僧人笑着,“在下冉空。”
“对,对,对。冉空法师。”玉椿一拍脑门,搬起小凳往开挪挪,连连招手,“来,来,来……”
冉空欲过方州不得,十分郁闷。一人独饮,正愁无人作陪。听到玉椿相唤,甚喜,站起拾了酒坐到了过来。而玉椿心中也堵得慌,欲诉无语唯有借酒浇愁。
二人各怀心事,酒逢知已千杯少。坐下,当即碰杯,昂首痛饮。然后各自斟满,碰杯再饮。喝完又斟,你来我往,片刻酒坛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