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趴在地上,活像演练蛤蟆功。林离也是惊慌失措,毕竟他这辈子还没坐过电梯。手中的镇水兽伸出舌头添他的手,似乎他尝起来味道不错。河监侯、宋楠盯着石壁上跑动的怪兽,只见它们的身影渐渐形成一个漩涡,忙叫余人观看。
这时石室似乎静止了,众人都感觉心在往下沉,好不容易才回复到原来的位置。那漩涡越来越大,中间出现一个空洞。小镇水兽对着空洞呜呜地叫唤,身体在林离手中挣扎。
林离趋步上前,将小怪兽送到洞口,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它拖入洞里。林离瞅了一眼其他人,说道:“河监侯,开路!”河监侯老脸满是惊讶,极不情愿跳进洞中。宋楠凤目颇含深意地瞥了一眼林离,义无反顾地跟上。
“我不去,里面有妖怪!”泥鳅蜷成一团,死活不肯。林离二话没说,抓起他往洞里一扔,自己也跳了进去。
身体在高速旋转,直到双脚着地还转得跟陀螺似的。几人初时都找不着北,泥鳅和宋楠弯下腰刚要吐,却发现脚下是滚滚的波涛。
四周雾气翻腾,恍若有千军万马厮杀呐喊。“小怪兽呢?天哪,快看!”林离正要寻找镇水兽,却发现正前方一座金光四射的楼阁在浪中起伏。
“果然是金楼!”宋楠兴奋不已,往金楼跑去。顾不得找镇水兽,林离拖着泥鳅急忙跟上。四人纷纷展开“凌波微步”,踏浪而行,泥鳅瞪大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练成了仙术。
这就是金楼,却不是用金子建造的,而是一种稀有的金木,质地比金坚硬得多。共九层,雕甍飞檐,美伦美奂。
众人跑了半天,金楼好像还是那么远,只好停下来喘口气再说。雾气缭绕,眼前漂浮着一片金树林,树会动,主动列队成两排,空出一条大道。
沿着大道行走,心中充满惊奇。波涛拱起,形成一道向上的水质台阶。跨过八十一级台阶,登上一座高台。路被人挡住了,两个人,正布局对弈。下的不是围棋,是象棋。执黑的是个虎面虬髯浓眉大眼的巨汉,一身金甲,举棋不定。执红的则是个修面长须清矍冷峻的老者,一身戎装,微笑不语。
“飞象吃炮!”巨汉声如洪钟,犹豫半天,终于落子。老者大吃一惊,定眼看了看棋盘,方才笑道:“贤弟,你的象能过河吗?”
“我不管,凭什么象就不能过河,印度象、非洲象通通都能过河!你让不让我吃,不让吃我就不下了!”巨汉挥着毛茸茸的大手咆哮道。
“你这厮棋品太差,当年你这只“项”(项、象谐音)宁愿自刎也不肯过河,现在却赖着要过河,你吃,你吃!”老者无奈地说道,跟着走一步车。
“嘿嘿,你走到我马口啦,吃死你!”巨汉得意忘形。
“等等,你不会又要说你这马是千里马,能走田字吧!”老者倒是沉得住气。
“岂有此理!”泥鳅却看不下去了,他是个棋迷,平日打完鱼就好与村里的老徐杀上几盘。这时见巨汉下棋完全不合棋理,泼皮耍赖,忍不住说了一句。林离暗暗赞叹他挺有胆色,转身与河监侯窃语。
巨汉瞥了一眼泥鳅,冷哼一声,又催促老者快下。老者落子,两人不久杀到残局。
“双鬼拍门,看你怎么救!”老者捋着长须笑道。只见棋盘上红子单炮沉底,一车一兵塞住九宫象眼。黑子主力虽然集中在红方老帅周围,却无杀招,想要会救也是远水不解近火。
巨汉铁拳直落棋盘:“这盘不算,重来!”“还来?客人已经等半天了!”两人这才站起身来,面对林离四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朽刘邦,义弟项羽,恭候多时!”老者双手微抬,巨汉抱拳轻送,分别行礼。
想不到这二人竟是西楚霸王项羽和汉高祖刘邦,这真是,呵呵,21世纪网络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天方夜谭。比这更荒诞的是两人竟然一起下象棋,象棋中的楚河汉界便是由二人争夺江山的历史典故而来,孰料他二人竟表演起真人秀,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林离等人面面相觑,由衷地鼓掌感叹。刚才林离已经询问过河监侯,河监侯只说面熟,记不清二人是谁?此番二人自报家门,实属意料之外。
“我兄弟二人负责看守金楼多年,第一次有客到访,请往寒舍用茶。”老者刘邦做个请的姿势,化作一道青烟,落入棋盘红方九宫之中。
巨汉项羽看了看林离,悄声说道:“我这大哥为人奸诈,你小心点”“贤弟,君子不言人恶语,你又在背后说哥哥坏话啦?”棋盘里传来清晰的声音。“没有,我跟小兄弟交流感情呢!小兄弟,欢迎到我家做客啊!”话落进入黑方九宫
林离等人心想,别说我们进不去,就算进得去,到底该去哪家呢?林离比较喜欢项羽,这个人虽然形貌粗旷,但是其敢作敢为的豪气很让林离激赏。而刘邦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令人生厌。
这时,棋盘上陡生异变,棋子转动,刹那间变成相应形状,步兵、战车、大炮,跟真的一样,项羽和刘邦全副武装,稳坐九宫。河界中隐隐显出一个“淋”字。
“哇!”众人惊呼。“淋字?什么意思?”河监侯问道。
“《测字密牒》中记载,淋字主楚汉争锋之象,项羽和刘邦要开战了!”宋楠语气坚定,“我丈夫对算术很有研究,他教过我!”
“林离,金楼之匙封存于棋盘之中,你要设法化解我二人千年积怨方可得之。”项羽、刘邦同声说道。
“原来你们并没有和好!”林离恍然大悟,转念又道:“给个提示吧!”
“很简单,你和你的好兄弟各选一方,下完这盘棋。”
“我?那敢情好!”泥鳅搓搓手,跃跃欲试,看样子他真的很喜欢下棋。
林离面犯难色,象棋他倒是会下,可是也只停留在初学者的水平,万一下坏了怎么办?
“别犹豫了,选吧,我们等了很久了!”
“好,拼了!”林离走到项羽的位置坐定,招呼泥鳅坐下。看来这场仗是免不了的,“林”和“泥”的三点水合起来就是个“淋”字。林离和泥鳅一见如故,为免日后反目,还不如在棋盘上解决它。
泥鳅先行,摆出中跑屏风马,杀气腾腾。林离则摆下过宫炮飞象屏风马,攻守兼备。宋楠与河监侯紧张地盯着局面,二人虽然看不太懂象棋,但是棋盘上的表演相当生动,就像立体电影。宋楠朱唇紧咬,站在林离身边,林离被杀掉一子便尖叫一声。
林离心道:我现在是西楚霸王,你站在我身边不是成了虞姬了。看了一眼宋楠,顿时心旌神摇。再这样下去就成意**了,不能看,不能想。清了清思绪,凝神注视棋局。
泥鳅下棋果然有一首,举手投足,潇洒自如,气定神闲,攻守有度,完全不似一个打渔的穷酸小子,颇有大将风范。
半柱香时间过去,两人已杀到中盘。
林离后防不断吃紧,却一味强攻,完全忘了自己是防守一方。宋楠知道林离已经进入项羽的心魔,性格被项羽主导,情急之下凑到林离耳边说道:“镇定,相信你自己的心!”
林离灵台顿时清明,遂稳下阵脚。刚要下一步棋,却见泥鳅面露喜色,当时便顿住,思量后改走另一个位置。泥鳅点点头,显然觉得是步好棋。
又是半柱香时间过去,以林离的水平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他只剩一车,士象全。泥鳅剩一车一炮,士象全。宋楠、河监侯都认为林离要输了,林离也觉得自己要输了,刚要放弃。